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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音也忘记刚刚的不愉快,如常回礼,姿态端庄娴雅。她出去的那段时间,叶丞相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了,而叶夫人新城长公主自然是陪同夫君离去。
    没了这两人,聆音浑身轻松,调整好了情绪后,更是言笑晏晏,应对得当。
    那天晚上萧洛隽歇在了凤兮宫。他调侃道:“皇后今天虽然没饮酒,可有几分失态。”
    “是吗?”聆音将发上的鎏金凤钗拔起,青丝铺散开,落在月白色的衣裳上,青丝缭绕着绝艳牡丹,在浑浊的灯光下,有种绝代的魅惑。她的目光柔和,眸中星辰点点,艳与清的结合,不免让人心生摇曳。
    她侧身躺下,萧洛隽穿着白色内衣,隐隐露出壮实的肌骨。他抱过她,声音轻轻地拂过她的耳际,似呓语一般:“皇后心中尚有恨意吧?”
    她知晓有些陈年旧怨瞒不过他的眼,说:“是。臣妾为姑姑当年不值。”
    “太显露明显了些。”萧淡淡地说。他喜欢极了聆音此时颇有几分怨愤,不甘的语气,像小孩子闹腾一般可爱。萧洛隽此刻并没有休息的意思,说:“先帝当年说丞相不错,朕瞅着也不错。”
    叶风在先帝时,宦海沉浮,虽官至尚书、太子太傅,也曾被贬为翰林院编修。到了清晏年间,除去奸王,才受重用,近年来已经位极人臣,拜为丞相。
    “不错便不错吧。”
    “皇后还怨愤着呢……”萧洛隽淡淡地笑起。
    月色透过茜纱窗淡淡地笼罩而下,落在萧洛隽如玉雕的面庞上。他笑起来的样子,竟有几分蛊惑。
    外面的竹枝细细,风吟森森,萧洛隽说:“皇后今日的画,让人大长见识了。朕不免好奇,长极公主究竟是何许人,竟真如传闻一般精彩绝艳吗?”
    “外人传言,就当是吧。”
    “坊间传言,有的可信,有的不可信。皇后自幼在长极公主旁长大,应最清楚才是。”
    聆音细细冥思:“真真假假,雾中观花,姑姑并不多谈往事。然而,姑姑是臣妾平日里最仰慕的人。”
    “皇后与长极公主自然是亲厚。”萧洛隽的眼里有碎光清雾,让人看不分明。
    景王入宫向太后请安时,见太后又想做媒,破罐子破摔,拒绝道:“母后您就别催了。我现在是没意中人,但如果我娶了正妃后,又遇到了怎么办?更何况……嗯,儿臣的名声你也知道,拈花惹草什么的,大臣们的女儿都避我还来不及呢……此刻边疆未定,不妨让儿子去外面历练几年,赢个名声再回来。”
    太后笑骂道:“谁不知道此刻边疆平定,皆是些蟊贼之流,何必要你这亲王前去?”
    一旁的萧洛隽却是淡笑道:“让他去吧。去泰王底下历练几年,收收性子也好。”要是能分得泰王手中兵权,倒是一举两得。
    第4章 暗下阴招
    不日里,与王美人同院的宋才人传出有了两月的身孕。萧洛隽听到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喜意,但还是晋封了她的位分,如今该改口叫宋美人了。
    聆音也明白萧洛隽不喜在何处,为了大局考虑,萧洛隽更希望长子是由中宫所出。
    那天去看了宋美人之后,淮姨在一旁说道:“第一个,怕是不易。”
    聆音只是笑笑:“不易便不易吧,倒也不知道谁有胆量。”
    淮姨狐疑不停地打量着聆音,攥过她的手一摸,冥思片刻,才诧异道:“我说你,虽说数月来皇上算是雨露均沾,但凤兮宫也没少去,怎么就没有动静了?”
    聆音臊得没话可说,急忙抽回手,道:“要你管。”又说,“对了,如今看护宋美人的太医是谁?可是稳妥的人?”
    “对于宋美人来说,应当是稳妥的。似乎那卫太医,还与宋美人有几分渊源。皇嗣这事,自然谁都怕,能不找信得过的人?”
    落日余光细碎,浮动在幽幽凤兮宫中。天气还是冷,聆音一身流纹长裳稍稍掖了掖,她左手提着笔终于放下。淮姨道:“你胡搅弄着什么?”她一把抢过那宣纸,却见那纸上的字虽秀骨独存,歪七扭八,写的竟是各个妃嫔优劣态势。
    淮姨扫了几眼,一边念着一边评价,道:“段昭仪宫中旧人,人脉宽广。优势是讨太后欢心,又有皇帝宠爱,是否要结交,尚待考证。说来段昭仪有可能是皇帝的心头肉,不过迂回走太后路线也不错,被太后封赏晋封的话,风头也没那么盛。邵贵妃,优劣均因出身过高,倨傲不易得人心,有时候傲骨是双刃剑,皇帝或许会喜欢这样性格的,不过暗地里估计也挺遭恨的。邵贵妃看上去倒是心机藏得不深,现今是最大的敌人,以后就未必是了,我也赞同不与她为敌。”
    聆音让她评点后,便说:“这些都拿去烧了吧,我只是练字。你一个花匠,对后宫局势倒有独到见解。”
    “我是花匠吗?”淮姨眨眨眼,“我如今倒也是顶着凤兮宫名头,四处混迹。”
    淮姨走后,聆音又新取了一张纸,闲极无聊地在纸上随性而画。偶尔用左手写字,虽然歪歪扭扭,却别具一种诗画的气息。她灵机一动,在纸上写下:“昨日小睡,昼起雨密,乃赏浮云,幻化万端,倏然远逝,晴空万里。曾忆当年,少时轻狂,幽游江南,皆若一梦。”
    放下笔,不料没压紧纸,纸顺风飘起,落到窗外。聆音懒得捡,心想左手字也无人认得,待宫人们扫了便是。她懒懒地往后仰,靠在美人榻上,闭目而思。却听得有极细微的脚步声踏来,她却懒得睁眼,懒得起身,暗想近来几个月的养尊处优,倒是衍生了惫懒之心,不似在浅沫山时,都是自己动手,何劳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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