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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姑姑,难道你还怕江婕妤对本宫做什么事?更何况,长孙舞也在本宫之侧。从前凤兮宫都能运转得好好的,莫非宫中来了姑姑你,反而会发现什么不好的事了?还是你觉得,本宫应该是你时刻监视的对象,一言一行都要经过你齐乐姑姑的允许?”
“奴婢不敢。”齐乐说着不敢,然而心里却已经这样默认了。
“那便是说,齐乐姑姑的架子大,本宫使唤不得了?别忘了,只要本宫还是皇后一日,这凤兮宫之主,便一直是本宫的。莫非哪一日,姑姑想取本宫而代之?”
聆音突然发难,那冰寒的目光瞬间锁住了齐乐姑姑,丝毫不掩其锋芒。
聆音虽稚龄,然而那话语间的气势磅礴,却让齐乐姑姑心里一颤,而这……明显是在说她谮越了。齐乐姑姑毕竟也是宫里的老人,能混到这个地步,运气是一方面,但也绝非是蠢笨之人,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感受到威胁,她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叫道:“奴婢不敢。”
而这回的不敢,是真真正正打心眼里不敢,她感到一丝恐惧了。
“不管你从前在太后或皇上面前有多么得宠,也不管你在那边多么得势。你得记住,这里是凤兮宫,你只是凤兮宫的掌事姑姑。你同凤兮宫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尚且有家族可以依靠,而你……”不过是依附于宫中主子的奴才罢了。
聆音轻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言下之意,想必齐乐是听得懂的。
齐乐的头伏得低低的,一张脸已经白得失了血色。
“去吧。”聆音道。
齐乐如蒙大赦,虽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然而步伐匆忙,到底失了庄重。毕竟这些日子,她在凤兮宫中,就没有被人这么扫过面子,而今天,被扫了个彻彻底底。
等到齐乐同玉蝉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聆音嘴角的讥诮依然保留着。她的目光收回,移到江怀薇的身上。从始至终,她同齐乐姑姑对峙的时候,江怀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那些碍眼的人都离去了,聆音收敛了适才的锋芒,整个人又恢复了惫懒。她坐在了贵妃榻上,让长孙舞给江怀薇奉上了茶,慵懒地说道:“江婕妤能来此,我大感意外。”
“臣妾为何不能来此?”江怀薇眨了眨眼,笑道,“娘娘同齐乐姑姑一番对话,让怀薇大开眼界。”
“我如今的境况想必江婕妤也是明白的。如今宫里都传言我触怒了皇上,才被皇上禁足,只不过明面上是休养罢了。我见弃于君王,从前厌恶我的,自不想理我;而明哲保身的,自然避我如蛇蝎,生怕被皇上迁怒。我在这凤兮宫禁足数日,没有人敢来此探望。江婕妤是第一个来的,你就不怕吗?不怕皇上从此厌弃你?”
聆音淡淡道,声音中带着懒散,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那淡淡扫过来的目光却犀利。
江怀薇淡笑道:“臣妾为什么要怕?娘娘现在是凤凰在笯,臣妾难得寻到了这么一个可以表忠心的机会,为什么要眼睁睁地让它错过?更何况,皇上并非是非不分,会因为臣妾来探望娘娘,而迁怒我之人。”
聆音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给她们创造了一个没有外人的环境,而现在,恰是江怀薇表忠心的时候。
江怀薇的声音软糯,却带着一种坚定,娓娓说道:“臣妾出身江南,父亲只是俗常的小吏。而宫中妃嫔大多数都出身显赫,臣妾又没倾国倾城之貌,古筝弄弦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乐,就算娘娘都比臣妾技高一筹。臣妾在这后宫中想要立足,自然不得不找人依附。臣妾素来与娘娘交好,若是投了他人,难免有凉薄、墙头草的名声。邵贵妃自然有许多人热脸往上贴着,并不缺臣妾一个。”
江怀薇见聆音一直笑着已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而且似乎不反感。她便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继续道:“世人短视,我江怀薇却不敢。宫中的人盛传娘娘失宠了,但臣妾从来不觉得娘娘失势。娘娘此刻不过是凤困幽谷,遇势则会凌空。他们似乎都忘了娘娘身怀龙嗣,且始终是皇上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载入宗册的正宫皇后。而臣妾始终觉得,娘娘在皇上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适才娘娘力压齐乐姑姑,臣妾就更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江怀薇目光坚定地看着聆音。
世人攘攘皆为利往,为利来,这样才真实,藏藏掖掖地说一堆奉承话,那反而让人怀疑其心了。
聆音对江怀薇高看了一眼。原来也是个对自己在宫中的情势有清楚认知的人,而且有野心,有抱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柔弱。也许假以时日,还真能在这后宫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聆音缓缓地笑了,有些不以为然,道:“在皇上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正宫皇后,皇上自然会给予应有的地位的。”
至于其他的,她从来不敢奢望。即便是宫外那一场相处,让她的心房有所松动,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何况……
她抚了抚自己有一点儿微凸,但还不算明显的肚子。也许,他的心里更在乎的是这个孩子。他们之间的牵绊,似乎越来越多了,其实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江怀薇知道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还想着说皇上待她的不同,并不止是皇后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