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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音冷冷地扫视着齐乐,那好看的瞳孔里流动着凛然的冷光,道:“那齐乐姑姑也应该要知道,如今本宫同皇上的问题,便在于谁先低头。齐乐姑姑不妨想想有朝一日,本宫重新得宠,姑姑在这凤兮宫,要如何自处?”
“娘娘以后得宠是娘娘的事,奴婢会为娘娘高兴。而如今拦着娘娘做事,也不过是谨遵圣谕。”
“齐乐,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藏着的小心思。不过,若是你能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谨遵圣谕,而非公报私仇。”聆音浅笑道,笑意不达眼底,“齐乐姑姑,同段昭仪有故交吧。”
齐乐心底一凛,最后还是许可了聆音的作为。
聆音想,长孙舞出宫,陪同的宫女淮姨应该能很好地解决吧。待到长孙舞回宫,事情应又有一番转机了。
第9章 帝驾亲临
聆音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太舒爽。
怀胎接近四个月的时候,原本在她肚子里向来乖巧的孩子,也不知怎地开始闹腾了,害喜的症状一个接着一个来。本来不过是胃口比普通人差些,现在连喝口水都嫌着那水的味道太浊。
齐乐姑姑虽然没有从前那般碍事,但现在凤兮宫的地位尴尬,御厨们待她也没有从前那般精心。更何况,宫里怀孕的人也不只她一个。段晨岫虽然从未有过盛宠,一直不温不火的,但始终在皇帝的心中占据一定地位;又兼与皇帝有共患难的情谊,被皇帝低调地照顾着。宫里有些眼色的人都知道,段晨岫怠慢不得,新鲜的蔬果总是先留了一份往瑶光宫送去。御膳房新来的一个善于烹饪精致小食的御厨,也因为段晨岫最近胃口大开,而特地调往了她的小厨房。
如今凤兮宫里的供给,虽然比一般的宫室也好上许多,但对于聆音现在百般挑剔的胃口,怎么都显得捉襟见肘。想着让人去御花园取晨间的新露,那些宫女被凤兮宫门口的侍卫拦着,百般刁难。
再之后,聆音又嫌弃凤兮宫的地方太小,人太少,倒腾不开。
只不过区区几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减了数分,原本因为怀孕初期而变丰腴的身子,这些日子也瘦了下去。她素日里又喜欢穿着宽大的衣袍,更显得形单影只。美人如花,却瘦削的让人心怜。
当江怀薇非常适时地哭求到萧洛隽跟前,梨花带雨,声声含情,道:“臣妾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上回贸然打扰了娘娘的休憩是臣妾不对,臣妾应该告罪。但是臣妾看着娘娘……过得并不好,瞧上去都憔悴了数分,许是过于思念皇上,又说不出口。臣妾听着,娘娘总是旁敲侧击地问臣妾,皇上过得好不好。那时候,娘娘的目光都是看着宫外头……”
萧洛隽听着,没有打断,目光淡淡,仿佛了然一般地看着她。
江怀薇骤然间有种哭不下去的感觉,只能悬挂着一颗泪珠,鼓起勇气,续道:“臣妾瞅着娘娘的样子,真有些心疼。而这阵子,凤兮宫更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臣妾素来同娘娘交好,想着若是没有人求到皇上面前,那娘娘这些苦楚,难道要尽往肚子里咽?怀孕中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性格善变。而如今,娘娘在凤兮宫中,无人解忧,极容易郁结在心……”
“无人解忧?江婕妤如此心念皇后,她必然会感佩你这一番心意的。”萧洛隽淡淡道,“朕也乐于成人之美,既然是婕妤求的,便劳烦婕妤日后多去凤兮宫开解皇后吧。”
江怀薇看着皇帝冷淡的神色,渐渐有点儿把握不准她这一步棋到底走得对还是不对了。不过萧洛隽在这边没待上多久,便离去了。而他去的方向,隐约是凤兮宫的方向。
萧洛隽一离开玉芙宫,心念辗转间,便决意去凤兮宫。
明明知道是虞聆音那人有一番好本事,让人求到他的面前。而江怀薇所说的话中,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实,只不过是引他去凤兮宫的借口罢了。对外,是她先低了头。
虞聆音憔悴能有一分是为了他就不错了,至于思念,那更是无稽之谈……
那去往凤兮宫的太医,每隔三四日便会来他的太极殿中汇报她的情况,想必是不用担心的。都是女人,段晨岫也有身孕,月份比聆音这一胎还大了两月有余,也没见什么害喜症状。
但……他听到江怀薇的这番话,仍然是心念一动,让人将凤兮宫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同他汇报了一遍,又召了太医问了近几日的情况。
他没想到,再度见到聆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消瘦了那么多。
落花人独立,依人自憔悴。立在风中,衣袍飘荡,巴掌大的小脸若隐若现,脸上未施粉黛,面如雪色。下巴瘦削,看上去茕茕无依的样子,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跌落在一地泥泞中。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消瘦,那肚子始终有几分不显,让人看着有几分心惊胆战的感觉。
聆音手上拿着花剪,为免伤到她,那剪子特地被磨钝了,旁边也有人随时随刻地看着她。
她有些费力地剪着枝丫,仿佛如今在凤兮宫中的乐趣,便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她刚刚剪断一枝枯黄的叶,便听到身后有个熟悉、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
那人道:“皇后真的好本事,朕以为将你拘囿在这一方天地,又让齐乐姑姑来掌管凤兮宫,本想着是让皇后知道,只要朕想,虽然不废后,也能让皇后觉得憋屈,让皇后不敢肆无忌惮。却没想到皇后却还能使得了人求到朕的面前,也能挫了齐乐姑姑的火焰。还能在齐乐姑姑的许可下,派人回了崇安侯府,更是说动太医,让太医对朕说,皇后忧思过重,恐对胎儿有怠。说到底,皇后你还不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