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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聆音这才开口,声音有几分嘶哑,道:“皇上现在还是觉得,臣妾防着太后,只是源于猜测?那臣妾于皇上,已经无话可说了。皇上且回去吧,臣妾要安歇了。”
那所有的话,便留在道别的信件上吧。
从此山长水远,两地相隔,再也不见。
说罢,她也不管萧洛隽是什么反应,便熄灭了寝殿内的宫灯,留下了一室冷清。若是连她的离去,也换不得他对她的半点顾惜,那么自此之后,便恩断义绝,反目成仇。
聆音到了凤床之前,才恍若初醒一样,抹了抹脸上的泪。
萧洛隽在凤兮宫外伫立了很久,而聆音只做未知。等到萧洛隽终于离开,她却忍不住埋在被子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如同婴儿的姿态,渐渐蜷缩在凤床的一角。隔了很久,有个粗糙的手覆在她的身上,一拍一拍地搭在她的背上。
她就如同小时候,受了委屈朝着大人哭诉,道:“淮姨,我是不是很没用?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是吗?”
“总要痛一次,哭一场,才能成长,这些事情便过去了。”淮姨喟叹道,“人生在世,谁没遇到过不如意的事情。”哪像她当初,最伤痛的时候木然不哭。等到那个负心绝情的男人辞世后,才大梦初醒。从此画地为牢,困在从前的局中,一直出不来。
那一个月,聆音像是倾尽了对萧明昀的思念一般,也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便日复一日地给萧明昀做着衣服。在离去前的一天,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将那些衣服付之一炬。火光映衬着她白皙的脸,近乎妖艳。她静静地看着在火中慢慢变成灰烬的布料,低喃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就算做了这些又如何?还不是丑得让人无法直视。”
“阿止,你何必呢。”淮姨叹气道。
“这些留着,宫里面也不会有人让昀儿穿的。”聆音平静道,“岳太后辱我至此,我必不会善罢甘休。我忍她一时,且看五年之后,她还能够如何得意。”
感谢她,让她和母亲阴阳两隔。
感谢她,甚至还没有看到过孩子睁开眼睛的模样,便遭遇了母子分离。
而烧毁这些倾尽她心血所做的小孩玩意儿之后,接下来,便将宫中她所带来的那些旧物,一一销毁,半分也不留恋。
她眼里映射着火光,神色平静。
萧洛隽,我要你……找不到我在凤兮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我们的孩子。
请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
“淮姨,既然已经决定离去,我也总不能让昀儿在宫中任人宰割。若是岳太后想对昀儿不利,就算倾尽宫中一切眼线,动用暗中力量,也一定要让她讨不到好处。必要时候……”她眯着眼睛,透露出丝毫不符合她年纪的阴狠,就像是从尸山血海里头爬出来的人一样,道,“我不介意宫中有太后遭遇刺客,不治身亡的消息。”
这些做完之后,聆音立在案前,深深缓了一口气,铺展开了宣纸,提笔,笔走游龙,那标题,是三个大大的字——罪己书。
“萧洛隽,我便送你一个废后的理由。”聆音看着宣纸上那几个字,早已酝酿好的文字便浮现在宣纸之上。
身为皇后不能稳定后宫,为罪状之一。
恃宠而骄,对太后照顾皇子的好意不能接受,反而心生怨愤,为罪状之二。
身为皇后离经叛道,纵容皇帝私自出宫而没有任何劝诫,为罪状之三。
善妒,为罪状之四。
……
聆音足足列了有十宗罪状,最后总结成词写道:综上所述,她不堪为皇后之任。皇后失德,祸及百姓,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安,自请下堂,一切罪责望不累及家中。
将罪己书放在案上晾干,她将长孙舞叫了进来,道:“长孙舞,接下来的话,请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听着。你是要跟本宫走,还是留在这宫中孤身奋战,继续在这火坑之中沉沦,都由你自己决定。”
长孙舞听到这些句话,觉得有不同的意味,尤其是听到后来聆音要离宫,越是心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摇了摇头:“崇安侯府对我有恩,在这个时候,长孙舞无德无能,更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从而乱了娘娘的大计。奴婢愿意留在宫中。”
“那好,你便记住我所说的话,将来皇帝若是问起来,你便如实相告。”
伴随着严冬的第一场雪,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载着帝国的皇后悄然离宫。聆音此刻的容颜大改,看起来比身为皇后时更加貌不惊人。淮姨早已做好了准备,买通了相关的人。此时,聆音便借着宫里,老嬷嬷要出宫容养为名,稍作了盘查,便离开了皇宫。
而不久后,主人离去的凤兮宫,颇有些人去楼空的意味。只是没有了一个人,一个宫室居然能够冷清成如此地步。
萧洛隽案桌上铺展着《罪己书》。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心里头不断地冒着火气。他将罪己书拽在手上,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他的心里出离愤怒,虞聆音,虞聆音,真的是好得很。此刻,他的脸上简直有一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的火辣。
不远处,凤兮宫的宫人们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长孙舞两股战栗,丝毫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身上冒着蓬勃怒意的君王,仿佛下一秒,他的怒火就要将整个凤兮宫给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