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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说,虞聆音从崇安侯的嫡孙女、大诺皇朝的皇后,成为了江湖组织瑰色的幕后掌舵人,也成了一个……抛夫弃子的人。
再比如,万安侯的世子当街为红颜一怒,将永宁侯世子刺死,闹到御前。最后,就算有人将永宁侯世子平日里做的那些腌臜的事情捅了出来,也不能改变岳承霖背负一条人命的事实。就算岳家有太后撑腰,皇帝也不敢偏心得太过。他正犹豫不决时,太后出面,大义灭亲,要求以命抵命,满朝震惊。与此同时,万安侯也传话给太后,若他的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定要同太后恩断义绝。
最后皇帝还是顾全岳家的颜面,怜惜岳家仅有一个男丁,将岳承霖贬为庶民,终身流放,不得回京。
万安侯心灰意冷之下,也因此顿悟。他这么多年来,身为外戚,低调是为了哪般?想要保全泼天富贵,到头来,连唯一的儿子也护不住,那他的富贵要来何用?再加上岳太后大义灭亲的态度,万安侯便有些自暴自弃,行事也越来越偏激。
在京城中,万安侯渐渐恶名声起,并在朝堂上同永宁侯针锋相对。两者互相揭短,形成了恶性循环,名声越发狼藉。
岳承霖流放途中,那导致这一切发生、几乎被人遗忘在脑后的红颜祸水沈绿衣出现在黄沙的尽头。她静静地立在那儿,风姿依旧。
岳承霖大喜过望,冲着那边喊:“莺莺,莺莺你没事?你是……你是来陪我的吗?可是我并不想让你受苦。房州毕竟是苦寒之地,你走吧。”
隔得近了,岳承霖才留意到,沈绿衣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犹记得那时,一向待他不假辞色的沈绿衣泪水涟涟的样子。她几乎要哭得喘不过气来,她说了什么,她说……永宁侯世子看中她的美色,对她欲行不轨之事。
岳承霖急红了眼睛,永宁侯世子不是不能人事吗?
沈绿衣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道:“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无淫念,一个男人想要对女人使手段,方法多得是。”
那一刻,他的理智,轰的一下就消失不见。那根弦崩断了,再也接不回来了。他上街,往永宁侯府冲。正巧在路上便看到了永宁侯世子,他前去质问。然而对方神色轻浮,说着污言秽语……
再之后,那一把刀刃就直直地插在永宁侯世子的心上。而他的手,拿着刀柄,永宁侯世子的鲜血顺着刀刃淌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而沈绿衣,在他的刀刃刺向永宁侯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绿衣看着他渐渐淡下去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有件事情,我一直骗了你,我不叫沈莺莺,我叫沈绿衣。”
岳承霖心里发苦。
他始终觉得她有苦衷,才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觉得沈绿衣是罪魁祸首拦着她,也许……他心里头想了很多,却抵不过沈绿衣见他如同陌生人一样的态度,也抵不过……她同他相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划清他们的界限。
他虽然被美色迷昏了头,然而却并非愚笨之人。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美人计啊,他何德何能也会被美人计给摆了一道?
“哈哈哈……一件,你骗我的何止一件事?”他如同一只暴怒而绝望的狮子,狂笑了起来,“我居然还会庆幸,你这样一个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有家不能归的人还活着?还庆幸一个害我父亲痛心、姐姐难过、疼我的姑姑亲自让人赐死我的人安然无恙?”
“我陪你走完这一程。”沈绿衣的目光依然冷淡,不理会岳承霖的谩骂,这样告诉他。
“我不用。你陪着,反而脏了我的路。”岳承霖说。
然而即便岳承霖百般拒绝,要将她赶走。她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流放的队伍后面,执着地走完了那一程。岳承霖对她恶语相向,她也恍若未觉,仿佛没心没肺,神情平淡地就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直到流放之地。
临别的那一日,她一身绿衣,也染上了尘土。她低声道:“我要走了。”
岳承霖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绿衣的追随,猛然抬起头:“走?沈绿衣,你害得我这样,却想一走了之?你应该生生世世同我绑在一起,同我共苦难。”
扑面而来的都是干烈的风,混杂着沙尘。她低下了头,垂眼,看到的是脚下磨损得不平整的鞋面,道:“前方就是房州了,想必万安侯在当地已经打点妥当。你此去,虽比不得从前养尊处优,但过些时候,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一切便好了。”
“沈莺莺……不,沈绿衣,你就这么无情无义?”
这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叫她真正的名字,而这时候,他甚至恼怒自己。明明都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又在怀疑自己是否误会了她,是否应该要更相信她一点儿。
然而——
她看着他的眼,一点一点打破他最后的希望:“如果是沈莺莺,也许会沉溺于你给予她的温暖中,但我是沈绿衣,沈绿衣的心在多年前就千疮百孔了,冷了之后,就再也捂不热了。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接近你,只是因为你是万安侯的儿子,岳太后的侄子。”
“够了——”他的声音那般暴怒又隐藏着绝望,可是偏偏拦不下那些事情背后血淋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