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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的那一下子打火机熄灭了。
温辞重新又把打火机点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在阴森火光里显得有些可怖。
温辞淡扫了男人一眼,说道:“我前不久单独去见了温瑜,这么些天的迷藏也算是让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所以带你来这个地方谈谈。在其他的地方,你可能不会有心情听我说这些,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很适合说秘密。”
秦陆脸色倏地难看,捉着温辞的手缩了回去,“你单独去找了温瑜?……他和你说了什么?!”
温辞扭头又朝楼上爬去了。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掏出来,手心攥着一支录音笔,“他说了很多,我都录下来了,你听听看吧。”
温辞的声音像在黑暗洞塔里流淌的深水,有股子令人窒息的冰冷;
录音笔里温瑜的声音又如铜柱上的烙片,燎烧着人的神经。
秦陆整个人怔住,游魂野鬼一般晃荡在温辞身后手脚冰冷的向上爬行,他像盯着什么恐怖的玩意儿般瞪大眼盯着那支录音笔。
“对外的秦家大少爷是不是一朵干干净净的高岭之花?
实际上可会玩男人了呢……”
“……恨不得当时就能死了,好过在禽兽身下受罪。”
楼梯爬着爬着,会冷不丁经过一间铺满诡异壁画的石洞。
海风从架设着“高楼危险,请勿靠近”的窗口吹进来,越过围栏灌入洞内,响起呜咽回音,混同着录音笔里的控诉,如同诅咒与鬼哭。
录音笔里录的内容挺长的,有好几分钟。
秦陆对那晚上的记忆残缺不全,只零星记得一点点,这也是他头一回听当事人完整阐述那晚自己的罪行,居然事无巨细描述的这么清楚,温瑜的声音听来恶狠狠的,根本不像那天他醒来后见到的乖巧温顺样子!
录音到某一秒戛然止了,打火机的火光再次熄灭,温辞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秦陆打了个战栗,回过神来,他一把夺了温辞手里的录音笔摔烂在地上,还踩了两脚,之后冲温辞吼:
“他胡说八道,我不可能这样的!他诋毁我,我那天也是受害者,不知道谁给我下了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至少绝对不会像他说的这样。我现在怀疑那天对我下药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男人狡辩的样子目眦欲裂,像一只七嘴八舌的小鬼,他上前两步擒住了温辞的肩膀,十指抠进温辞肩头的软肉,力道重得能留下指印。
秦陆睁大着眼问温辞:“咱们认识这么久,十几年了,你觉得我是他说的这种可怕的人吗?!”
温辞近距离被男人钳着,倒也没躲,目光冷冷淡淡在男人的面庞上轻晃了晃,低沉着声音反问:
“你要对着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吗?”
“……”秦陆怔了一下,察觉到四周景象,猛然朝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温辞。
这是一处壁画石洞层,并不大的石洞空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扭曲的恐怖鬼差石像和奇形怪状的罪孽囚徒石像。
除此之外,四面还有好多面铜镜!
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镜子!
人的样貌照映在其中,再是英俊帅气的公子哥也扭曲了模样。
连温辞这种大美人在镜子里都脱了形,与秦陆一同框进这镜中世界,仿佛受苦受难的苦刑者与恶贯满盈的纵罪人。
这里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四层孽镜地狱,除了奇形怪状的石像和大大小小的镜子外,岩洞壁上还有生动形象的诡谲壁画,画得是鬼差押着那些面目全非的罪徒,排着队在孽镜前显形。
壁画上,一只鬼差的锁链正好缠在秦陆面前的那只铜镜上,仿佛缠着镜子里穷凶极恶的大少爷的脖子。
秦陆吓一跳,又朝后退了一步,踉跄跌倒。
跌倒的地方离窗口很近,护栏外高塔已经爬了将近20层,秦陆扑在这个地方,大海像是一张漩涡,狰狞地在脚下翻滚涌动。
一只手捉住了秦陆的胳膊。
这让秦陆想到那些壁画上的鬼差,一巴掌打过去,才晓得是温辞伸来扶他的手。
秦陆呆呆坐在地上,再想伸手去扶的时候,温辞把手收回去了。
未婚妻的脸上染上一层暗色,温辞垂了垂眸子,长睫在瓷白的脸上落下阴影。
“……罪人只有在面对真相时,才会惊慌和失措,看来温瑜说的都是真的。”温辞低喃,转身朝楼上走去,像是受苦受难的苦刑者在逃跑。
秦陆心头猛地往下坠了一下,他慌慌张张爬起来,叫喊着温辞的名字追了上去。
然而未婚妻未曾为他停留,似乎还加快了脚步,秦陆到最后都奔跑起来了,一层层地狱壁画迎接着他,又送他远去,秦陆跑的大喘气,始终追不上温辞的步子,只有一点点断断续续的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里像一簇焚烧罪人的业火。
秦陆拼尽全力冲了上去,“温辞,你不要跑了……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噔——噔——噔——
整点的钟声在塔里敲响,声音巨大,将秦陆的呼喊声淹没,秦陆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咆哮着叫唤,“温辞你不要跑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受害者,你就不能听一下我的解释吗?!!!”
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