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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知秋的反应很敏锐。
他双手抬起,挡在胸前,用左臂硬吃了殷嘉茗的这一记飞踢,同时右腕一翻,蝴蝶刀便擦着殷嘉茗的腿部划过,割开了他的裤脚。
“!!”
殷嘉茗感到小腿一疼,立刻收脚,疾步跳上楼梯,来到了二楼。
袁知秋追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还没完全浇筑好,裸露的钢筋和没填平的坑洼仿若一个个的陷阱,稍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
殷嘉茗在如此狭窄而危险的地方与持刀的凶徒搏斗,简直是险象环生,几次要被蝴蝶刀在身上扎个窟窿。
好在他身手灵活,依仗着那些横七竖八的钢筋木板梯子爬架,拳来脚往、辗转腾挪,愣是没让袁知秋在他身上占到便宜。
两人边打边退,闹出了几欲拆楼的动静。
殷嘉茗身上被利刃划拉出了好几处血痕,白衬衣在泥水里滚过,又沾了血,再被雨水一冲一淋,早已脏得看不出原色。
而袁知秋被殷嘉茗踹了不知道多少脚,揍了不知道多少拳,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哪哪都疼得钻心。
两人从二楼的走廊一路打到露台,站在一块悬空的水泥板上,四周无遮无拦,仿若立在悬崖之上。
暴雨打着旋儿从天而降,比先前更大,雨点砸在人身上,鞭子一样抽得生疼。
雨水洗去殷嘉茗身上血污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体温。
二十八度的夜晚,殷嘉茗愣是感到了冷。
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仿若天地间一声声沉闷的鼓点。
殷嘉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雨水吸入鼻腔,酸涩且疼痛。
“啪嚓”!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借住这抹一闪而逝的白光,殷嘉茗终于看清了袁知秋的脸。
袁知秋半张脸在撞车时被碎玻璃划得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豁口让雨水一泡,边缘发白外翻,狰狞非常。
——现在他和我一点都不像了。
殷嘉茗想。
不仅不像他,还不像个人。
袁知秋的眼神,狠毒凶煞,仿若厉鬼一般。
看这一对眼睛,殷嘉茗就知道,他们俩人之间,必然不死不休。
“啊!!!”
下一秒,袁知秋一声暴喝,朝着殷嘉茗扑了过去。
四平米的露台空无一物,殷嘉茗无处可躲。
他便干脆不闪不避,在蝴蝶刀递到眼前的刹那,矮身让过刀锋,并顺势一头撞进袁知秋怀里,将人压翻在地,拳头就往他脸上抡。
然而袁知秋一偏头,躲开了殷嘉茗的这一拳。
反手就是一刀,往殷嘉茗的后心扎去。
这刀要是扎结实了,殷少爷下一秒就能变成个死人。
生死一线间,殷嘉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带着袁知秋侧身一滚!
刀子到底还是扎在了殷嘉茗身上——不过没戳到要害,只刺进了他的肩头。
然后,两人彷如保龄球与球樽一般,一起从没有护栏的露台处滚了下去。
“咚”!
“哗啦”!
两人砸穿了露台下方的棚架,又砸到了地上。
这一下砸得很重,殷嘉茗落地后随着惯性滚了两圈,直到后背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下去势。
他只觉自己好像摔在岸上的鱼,心肝脾肺肾都被颠得移了位。
万幸刚才落地的第一下,有袁知秋垫底,殷嘉茗受的冲击总比底下那倒霉玩意儿要小一些。
殷嘉茗顾不得自己浑身都是伤,肩膀那新戳出来的窟窿还在咕嘟咕嘟冒着血,咬紧牙关,挣扎着爬起身,朝着还躺在废墟里的袁知秋扑了过去。
这时袁知秋也已经醒过神来了。
他挥起手里的蝴蝶刀,就要向殷嘉茗刺去。
殷嘉茗抬腿一踩,鞋底正正好踩在了袁知秋的手腕子上。
蝴蝶刀脱手落地。
下一秒,袁知秋飞起一脚,踹在殷嘉茗腿上。
两人再度滚成了一团。
他们从露台落下,着地处正好在别墅的正后方——是风景最好最开阔的位置。
然而此刻,对他们而言,却恰恰是最凶险的地方。
因为,再往旁边一米,就是在暴雨中汹涌翻滚的大海了。
殷嘉茗和袁知秋两人谁也不想让另一个人站起,又谁都不想让对方拿到那把刀。
搏斗中,殷嘉茗翻身压住袁知秋,胯跪在他的背上,凭体重控制住对方,两条胳膊勒住他的脖子。
袁知秋拼死挣扎,试图摆脱殷嘉茗的束缚。
混乱中,殷嘉茗随手抄到了一根断掉的木棍。
他将棍子横在袁知秋的颈前,双手握住棍子两端,死命往后掰。
在窒息的痛苦中,袁知秋伸长手臂,拼了命想去够地上的蝴蝶刀。
一寸,半寸……
刀子近在咫尺,几乎就要贴到他的指尖了。
殷嘉茗则死死咬住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地往后掰那木棍,一寸,一寸,又一寸……
…… ……
……
袁知秋的挣扎越来越弱。
终于,他手指垂落到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直到死,袁知秋还是没能摸到自己的那把刀。
因为用力过度,殷嘉茗的两手已经僵到几乎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