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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起身将窗户推开,“屋里要透些风,洪老医官说你正常生活即可,没必要小心翼翼,那我想着等你适应几天,便带着你在院子里转转,也活动活动,可好?”
“对了,我还买了屏风,你若是觉得外头太亮,我将屏风放在窗户边,这样光线也能柔和一些。”
饶是许秋石心中还有给她带来麻烦的愧疚感,可眼下听她这般仔细又周到的安排,不由暖心:“好,我都听你的。”
她还是在最大限度内将自己当成正常人的,而不是事事小心翼翼的护着,若真是那般,他怕是会觉得自己已成废人,再燃不起希望。
见他表情和缓,乔妹儿也松了口气。
“也不能什么都听我的,”乔妹儿想着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事都处处叫别人拿主意,便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的想法偶尔会不一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都在的!”
见他碗里的粥快没了,又出去给他盛了一碗。
许秋石:“……我差不多饱了。”
面上不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因而食欲也不怎么好。
“你这话糊弄鬼呢!我天天给你拿早食,你能吃多少我还不知道?”乔妹儿不由分说,又往他手里塞了个馒头,“鲜虾馅儿的!里头放了可多,阿月他们一早起来弄的,你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阿乔要那般累的照顾他,怎么还要自己做这些呢?
虽不舍她劳累,可许秋石还是不由得弯了嘴角。
当然,话还是要说的:“我与你吃一般的便好,不用特意这般。”
快速的将手里的东西吃完,他甚至还能顺着感觉摸着桌上的茶杯来漱口:“洪老医官都与我说了,半年内我会逐渐失明,所以趁着现在我还能看清一些,多熟悉熟悉家中的物什,往后也方便。”
乔妹儿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到底以后几十年,她不可能事事都看着他,自己能想开就最好。
又见他吃完,正要问他是否歇一歇,许秋石朝外感觉了一下:“今日好似没昨日冷,阿乔可否带我出去走走。”
乔妹儿有些迟疑,“你昨日刚用了药。”
关键是,街坊邻居的许是要问,他对自己亲近倒是不会多想,万一旁人说得多了,难免要往心里去。
“没关系的,咱们就在门口走两步,我想晒晒太阳,”他抬头,面向这边,语气里是浓浓的撒娇意味:“阿乔,同意了可好?”
乔妹儿:“……”
这哪里能不同意!
可是牵着他的手出来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前面来了个人。
“我实在是没办法,见你许久不去铺子中,没想到你家中出了这般大的事。”钱学文面上满是愧疚,“听说你也差点出了事,我……我问了,虽我如今品阶低,可我会尽量托人打听案件的进程。”
饶是许秋石很不喜欢这人,可眼下听他如此说,也没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
乔妹儿觉得手中紧了紧,道:“钱郎君费心了,只是案件那边儿自会去打听,听闻钱郎君前段时日有纳美之喜,儿家中繁忙不便过去,眼下便厚着面皮,空手与钱郎君道喜了。”
钱学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番好心竟被如此轻贱!
他压下眼中翻腾的怒意,许秋石虽没看到,却能感受到氛围的转变,顾不得失落自己的无用,他手下用力,将人带到自己身后,缓缓道:“我们还要走走,钱郎君随意。”
话音刚落,不远处来了一辆青棚驴车。
钱学文瞥了一眼,突然面色煞白。
对面的二人却是没注意,小声说着话,关门进去了。
钱学文立刻转身,挥手叫车夫自己走回去,他则上前,谨慎的坐在车门处防止有人过来,又将驴车驶离此地。
咬着牙怒问:“谁叫你出来的!”
“咳咳——”
里头传来女子低低的咳嗽之声,不多时,女子便语气疲惫的回他:“阿文这般害怕做什么?”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钱学文怒问。
“我是个什么身份?”三娘子笑了起来,“我只是这世间寻寻常常的一个三娘子罢了,左右这天底下的三娘子多的是,李家的三娘子又葬了在娘家祖坟之中……”
“再者说,当初那帮了你的人已离了开封府,阿文又何必害怕?”
“我说了不许你再出门!”钱学文压着心中的怒火,不想与她废话,“你若还想在我家中呆着,就必须听我的,若不然,随你自生自灭去!”
他也不怕,左右那毒药不是他的,害人的命令也不是他下的,一切与他无关。
顶多就是事情暴露后,原本就不喜他的乔娘子待他更冷淡罢了。
反正乔娘子对他也没有过几日的好脸色,即便是冷待他、怨他,甚至恨他都无所谓,待他日他功成名就,她总有求着自己的时候。
“我如今这般还不算自生自灭吗?”李三娘子掀开帘子,自嘲一笑,“我那孩儿都叫你给弄没了,你当初可是亲口与我说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儿的!你……打了破了我对未来的期盼,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你有。”钱学文冷酷的打断了她的话:“这堕胎之药可是我亲手与你灌下的,可三娘子能屈能伸,没了孩儿的十天后便想与我欢好,想来那孩儿也是可以随意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