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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到别人耳中,就很有意思。
秦余洋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他能看出顾如渠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为难,没有半点客气。
他真心实意觉得“照顾秦池不难,不麻烦”。
这也让他内心的情绪变得复杂多样。
照顾病人,真有这么轻松吗?
恐怕不见得。
如果真的轻松,市面上照顾心脏病患者的护工报价就不会是几千上万一个月起步,而秦余海、许晴枝也不会觉得秦池是个大麻烦。
但是这位先生,说的未免太过诚恳,太过平和。
浅显的表面意思,是他觉得照顾秦池不困难,他乐于这样做。
再琢磨深刻点,那这意思就广了去了。
他还想着深入挖掘一下,就听到秦池被顾如渠使唤着到厨房里拿牛奶喝。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也很和善,“牛奶热好了。去喝吧。”
秦池很乖,冲秦余洋示意一下,就走到厨房里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年长者的时间、空间。
秦池的主身体在厨房里喝着鲜牛奶,用【顾如渠】的躯壳来与秦余洋打交道。
她隐隐猜测到秦余洋来这里的意图,大概是放心不下她。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头升腾起了微弱的暖意。然而再一想到秦余海、许晴枝,她的心脏又覆盖上一层冰霜。
好在牛奶温热,入喉甜暖。
她一气儿喝了小半杯,在料理台前,左脚换右脚,换着身体重心,站在瓷砖地板上,漫不经意地用这一具身体出神,同时用在客厅的【顾如渠】和秦余洋说话。
一些成年长辈间的交谈,只在秦池不在的情况下,才好吐露。
短暂的沉默,秦余洋很客气地道:“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秦池的小叔。”
“是的,这点我了解。”
“我想知道一下,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私人侦探给出的资料里,没有秦池和顾如渠认识的始末。
秦余洋心中猜测,顾如渠是为了秦池特意调任来京市的念头,也只暂时是猜测,并未落实。
“我之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认识你。”
“……”
一个微妙的缄默。
然后,秦余洋听到顾如渠,面前这个有着深邃轮廓、英俊面庞的中年男性,用一种他无法反驳,甚至听了以后,都有点面红耳赤的回答,回答他:
“其实你和秦池的关系也没有很亲近,对吧?”
他这句话并不在于让秦余洋感到羞恼、愧疚,本质秦池的【顾如渠】只是想让唯一一个关心她的小叔放下心来。
“我和她认识有几年了。”
“真要说起来,是她十六岁时认识的。”
秦池玩【华夏盛采】,就是在她十六岁那年。
句句都是实话,句句都很真诚,落进秦余洋耳中,可信度非常之高。
“如果你看过我的资料,应该知道我的家世。”
秦余洋的默认,无疑代表着他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单身,未成家,早些年间祖父祖母去世。
下一句话,说出口也就愈发合理可信:
“我是把她当家中小辈看待。”
“知道她生病以后,就从云市过来了。”
秦余洋为他的坦诚而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焦虑。
这焦虑中,裹挟着一个陌生长辈对于秦池的真心实意,与他这个做了她二十年亲叔叔、法律意义上仍旧是她叔叔,却没能做到关爱呵护的强烈对比。
赤·裸·裸地对比。
鲜明到他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出自己是“秦池小叔”的话。
然而很快,顾如渠就“贴心”地掠过了这个话题,他温和、平静地提起其他事:“我可以大胆猜测,你来看她,是担心我不能好好照顾她吗?”
“……”
秦余洋叹了口气,他环视周围,苦笑道:“来以前担心过,来之后就没有这个念头了。”
喝着牛奶,慢腾腾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池,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苍白细嫩,她在家里也穿得严严实实,没有在年长者面前露出半点引人想入非非的可能。
这点也让秦余洋心中松了口气。
他目光笔直地看向秦池,看到她小小皱着鼻子,冲两个年长男性微笑的模样。
脸颊粉润,眼神明灿。
公寓里干净、明亮,窗扉无尘,鲜花插瓶,空气含香。
她被他照顾得很好。
……不,应该说,她被他照顾得非常好。
比所有她法律意义上的亲人还要在意她,还要呵护她。
他和她,像是组成了一个完美和谐的家庭。
叔侄?
不,用“父女俩”来形容,才是恰当之词。
第25章 牧云:我有恋人;买婚房……
几十年前建成的别墅, 总带有时代特点。早年间华夏流行的欧式建筑风格,亦在牧家主宅彰显得淋漓尽致。
白灰泥墙、瓷白贴砖,浅红屋瓦、尖塔斜顶, 庭院里还有着时刻不歇的喷泉, 在日光下显出水的清。天蓝色彩绘瓷片贴在连绵不断的拱门上,抬目看去, 犹如天空的色彩。
从主厅走到主人的卧室门口,一般需要三分钟, 期间踩过柔软高昂的地毯、掠过精致优雅的墙角花瓶, 最后,抬起手腕,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