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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这句话,侧了侧脸,对管家道谢:“不用,谢谢您,我一会儿会回家一趟。”
“好的。”武叔也就不再问了,他叮嘱站在门边附近的保镖做好份内工作,便匆匆离开,状似还有其他要紧事迫切要做。
傅雪皓站在门边旁观,牧云也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冲他轻轻颔首,客气礼貌地打招呼:“傅先生。”
“……”傅雪皓沉默一会,低声询问:“秦小姐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但目前也不是很差。”
英俊青年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些他难以分辨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焦虑,更多的,似乎还有浓郁深厚的痛楚。
“唉。”傅雪皓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只能对他说:“希望秦小姐能早点好起来……”
“谢谢你。”
他的音色冷淡,情绪却饱满真实,透出诚挚的感谢。
像是在说,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心祝愿秦池能康复的,他都很感激。
傅雪皓从没见过牧云这副样子。
相信根本没人见过他的这副模样——青年透着清冷的黑眸里,卷着难以言喻的忧思,说话时,下巴微收,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极力忍耐着各种负面情绪。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810病房。
林毅医生来查房时,傅雪宇被他叮嘱着近期要多吃增强免疫力的食品。
爸妈工作结束,下午七点又来了一趟医院。
傅家四口人全齐了。
闻月给傅雪宇炖了鸡汤,她一边给他盛凉,一边碎碎念:“之前就说了,你冬天不能贪漂亮,秋裤都不穿,啊,这就喉咙痛感冒了吧。”
傅雪宇:“没不穿秋裤,我就是那天早上起来忘记穿了,之前都穿的。”
“谁知道一天不穿,就能感冒发烧啊。”他也很委屈。
傅里君:“张嘴,药先吃了,一会喝鸡汤。”
转头又对正在工作的傅雪皓:“会议延迟到后天了,是吧?”
“对,”傅雪皓点了下头,他指了指房门,“隔壁809牧云还在,爸你要不要过去和人聊聊?”
“你今天见过牧云了吗?”
“见过了。”
“他看起来怎么样?”傅里君也知道牧云推迟会议是因为女友秦池又住院了。
他为牧云推迟会议的原因感到惊讶,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生意场上,他见过太多家里头出事儿,合作方仍旧按照行程开会出差的情况。
也不是说家人比不过生意。
只是很多时候,会议延迟,很大概率会导致后续合作出现对方不满的情况。
傅氏倒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而对牧云心生不满——或者换言之,他们应该是最不可能对这种情况产生不满的合作方。
傅家也有病人,完全能理解这种迫切情况。
秦池甚至比傅雪宇的病还要凶急一点,她从就诊后,就一直没能有效地治疗,保守治疗对她来说,只是暂缓寿命,勉强拉长生命时长的一种方式。
傅雪宇好歹还有手术可做,此前也有特效药可以服用。
但秦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行。
这种病人,但凡生病,情况危急,极大概率是指着手指头过日子。
牧云选择陪在她身边,也是很好理解的事。
——可能,对他来说,这是陪伴她的最后一段时光。
极其悲观的想法,从傅里君脑中掠过,他看了眼在病床上,还挺生龙活虎的小儿子,回忆起小儿子当年差点没抢救过来的事,不免叹气。
“我就不过去了,”傅里君这样道,“免得再提伤心事,让家属难过。”
闻月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她说:
“林医生今天还给我发消息,要我煮点鸡肉鸡汤的,补充营养。”
“隔壁家属不知道有没有给煮?如果没的话,我这还多带了一盅呢。”闻月从儿子口中知道隔壁病房住了原来认识的秦家小姑娘后,在家里煮鸡汤就多煮了一份。
她想法挺简单,也不是为了让人感谢她,在之后合作上给傅氏多点便利优惠。
只是单纯觉得:秦池的男友牧云年轻,可能想不到要煮点营养品给她吃。
儿子还说,秦池身边还有个朋友在,是那个大明星苏一杳。
问题是,苏一杳也挺年轻的,不晓得能不能注意到病人该吃点什么、补点什么。
傅雪皓这才注意到他妈来的时候,手边多提了一盅保温罐是给谁的。
“我去敲门问问?”他顺势说。
闻月点了点头,继续放凉鸡汤的动作,示意大儿子去问问看。
傅雪皓又到809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
这回开门的是牧云。
病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个人——侧身对着门口,鬓角带灰,轮廓鲜明,像是外国人。傅雪皓定睛一看,才分辨出这位中年人应该是个混血。
长相很英俊,穿着考究的衬衫,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件外套。
他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给病人正在挂水的手臂用热水袋捂捂——一些病人在输液时,手臂僵冷,动弹发麻,因为注射液需要长达数小时才能结束,常常挂了半瓶,手臂就开始泛滥痛意、冰冷。
大夏天输液倒还好,天气一冷,室温低,在这还没正式供暖的大环境下,输液对于病人来说是有点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