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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巨龙消失在天际,唐卿元郑重地看了一眼,这才提起缰绳往来时的方向去。她要做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只能趁着老皇帝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将该安排的东西都安排好。
然后——
等着她们凯旋。
回程的时候,唐卿元又碰见了宋穆明。他坐在马车里正撩起帘子看着唐卿元,往日温煦的脸上此刻像是蕴藏了风暴般,他冷笑一声,“原来重阳公主是会给人送行的。”
当日他在城外等了那么久,该送行他的人都来了,唯独她没有来。
他以往从未想过,重阳公主居然是这么一个冷心无情的人。
“人分亲疏远近,宋大人以为呢?”
唐卿元坐在马背上,只是偏着头看了他一眼,仿佛两个人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般。说完这一句,唐卿元就消失在了原地,留给宋穆明的不过是扬起来的尘土和尘土中飞扬着的红色斗篷。
“你这栽得也太狠了吧。”
见到唐卿元离开,江紫川才敢钻出一个头来。不知道为何他如今有些畏惧和这个被废的储君说话,他感觉每次看到唐卿元的时候,都有种看到了老皇帝的战战兢兢。
或许是因为,他以往帮助宁阳做了不少与这个储君敌对的事情。
宋穆明放下帘子,又重新坐回了马车中。
江紫川还没有停歇下来的打算,“重阳公主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这翻脸不认人,真是和......”
剩下的话江紫川噎在了喉咙口,和谁呢?和宁阳简直是如出一辙,冷心冷肺无情至极,可他爱惨了宁阳公主的这副性格。
正想着,江紫川悄悄看了一眼正闭目的宋穆明。仔细比起来,他比宋穆明还是要幸运些的,起码有些东西从没有得到,比得到了失去还要幸运。
皇家的女人啊,江紫川苦笑。
马车摇摇晃晃,在官道上疾行着。江紫川撩开帘子后眼睛一亮,“追上了。”
江紫川要追的,正是送亲队伍。自宁阳被囚后,他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法见到她一面,再后听到的便是她和亲北蛮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宁阳是什么人?
她生来便骄傲至极,不允许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如今却如一个物品般被人送走。她之所以默认和亲,不过是因为责任。那到了北蛮之后呢?
到了北蛮之后又尽到了责任的宁阳,会做出什么选择?
事情已定,无力回天。江紫川能做的,便是随着宁阳一同前去北蛮。她若生,他就陪着她生,努力让她过得开心;她若是选择死,那他和她一起死。
宁阳对他无心,可他对宁阳有情。
今日他本应该和车队一起离开,可是买他家产的那个人姗姗来迟,导致他换好银钱后,才发觉车队已经离开很久了。
可他又不会骑马,就在这时正好遇见了宋穆明。宋穆明见了他一眼就知他是什么打算,也不阻拦,甚至亲自送他追上车队。
在江紫川下马车前,只听见宋穆明温润至极的声音,他问,“江紫川,你后悔吗?”
你把你的所有都给了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当牛做马卑微至极,现在甚至要陪着她去死,你后悔吗?
江紫川眼带诧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车队眼底蕴着温柔,他轻声问道,“你后悔认识重阳公主吗?”
说完,江紫川头也不回地往车队走去,没有后悔,只有坚定。
唐卿元刚到公主府翻身下马,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窈窕的女子对她行礼,似是等待许久。她抬起头,赫然是宁归琼那张美丽的脸。
唐卿元救了宁归琼两次。
一次是她在大街上被妇人污蔑勾引,一次是她被父母卖入青楼。后来,宁归琼也是借着唐卿元储君的身份以一个女子之身获得官位。
可唐卿元总觉得,宁归琼对她有种说不清的敌意。以及,她有时会带给唐卿元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令唐卿元捉摸不透。
“殿下是去给宁阳公主践行吗?”宁归琼仰着头问。
她的声音柔中带着坚定,像是为坚硬的剑裹上缠绵柔弱的轻纱。
唐卿元没有否认。
“殿下不做点什么吗?”宁归琼靠近了唐卿元一步,她的声音像是魅惑人心的妖怪发出的,“难道殿下就看着宁阳公主和亲北蛮?”
宁归琼穿得少,又在寒风中等了大半晌,唇色黯淡两颊发白,可她似浑然不觉般。她定睛看着唐卿元,想要从唐卿元眼中找到一个答案。
唐卿元信任的人不多,对她有敌意的宁归琼绝不在其中。
唐卿元反问,“你希望本公主做什么呢?”
宁归琼哑然。
晌久,她眼露失望之色,“殿下,你太令我失望了。殿下记恨宁阳公主和你曾经争权,可也不该眼看着她和亲北蛮无动于衷,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原以为殿下您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今日来看,是归琼多虑了。”
“宁归琼。”
唐卿元突然唤道。
唐卿元高高扬起的马鞭落在了宁归琼眼底,站在两人身侧的马吃痛长嘶一声冲了出去,随之响起的还有唐卿元恍若寒风一样的声音:“你可能不明白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需要本公主帮你认识吗?”
她对宁归琼和颜悦色,不代表她要接受宁归琼含着敌意的犯上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