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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个不能行走的翼族。
灵瑾的目光不由在他双腿上停滞,怔了怔,须臾,才故作平常地开口:“你好,那个,是望梅先生让我过来的。”
“什么毛病?”
少年迅速恢复了镇定,仿佛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习以为常。
他划着轮椅来到药柜前,垂下眼睫,拿起一柄小称,准备抓药。
灵瑾道:“灵气失控,先生说还没有平稳,让我过来服药。”
“那就来一剂安神补气的吧。”
少年利落地开始动作。
甘草一钱,桂枝两钱,生姜两钱,蜀漆两钱,大枣两钱,龙骨两钱,牡蛎三钱。
他眼睫修长,动作干净利索,又快又好。
不久,药已煎在小炉上。
灵瑾在药炉内坐下来等。
她本身不是多话的性子,那少年显然也不是。
在煎上药以后,他就推着轮椅回到桌边,没有继续整理翅膀,而是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异乎寻常。
灵瑾没什么事做,便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觉得自己仙力强过。
毕竟父母,还有兄长,全部都是凤凰。凤凰是百鸟之首、翼族之君,仙力自然是所有翼族中最强的,她一个小小的养女,与之相形见绌。
而且,她也注意到,望梅先生说她生父、女君和大祭司都曾经有过灵气失控,却没有说她的生母。
仙力倒是不会分大型翼族和小型翼族的差异,但是不同个体间的天赋,难免也会有参差。
灵瑾忽然很想再看看兄长给的那本书,看看她生母,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忽然间,又有两个人推门而入。
“有没有人啊?!我们是修炼长刀的弟子,他受伤了!快来人帮他上一下药!”
只见那是两个十四五岁的翼族,一个人扛着另一个。被扛着的那一个,受的伤看上去比灵瑾的气息失控严重多了,他腰上被砍了一刀,刀口有些深,少年的脸色都发白了。
轮椅少年放下医书,说:“把他搬到床上躺着。”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地从药柜上方取下了草药罐子,麻利地准备包扎。
进来的那两人,其实一入屋子就看到草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手脚健全的灵瑾,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已经下意识地对着灵瑾说话。所以,当他们见动起来的居然是坐轮椅的那个男孩时,二人俱是一愣。
好在治疗要紧,两人也没有说什么。
同伴将受伤的男孩搬到修养床上放好。
少年一手抱着药罐,一手划着轮椅过去。
只见他熟练地剪开伤患的衣服,在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清理、消毒,然后敷上草药。
奇异的草药香在药庐内弥漫开来。
说来神奇,少年给伤患敷上药后不久,那伤患的脸色竟迅速好看起来,原本蜷缩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同伴关切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
伤患惊讶地摸着自己腹部伤处周围,不敢碰包扎的伤口,却惊讶地道:“也不怎么疼了。”
“真的假的?!”
轮椅少年淡淡地解释:“给你用的药里,有一点麻沸散的成分,应该能减轻你的疼痛。但这只是暂时缓解,治标不治本的,接下来还是要定期换药,不要乱动,好好养伤。否则的话,等麻沸散的功效过去了,痛死你。”
“哦、噢,好。”
两个男孩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我给你准备几服药带回去用,内服外敷都需要。”
说着,少年转着轮椅去抓了药,就近在旁边研磨起来。
两个修习长刀的弟子则在谈天,虽然受伤的弟子还是虚弱,但止血以后,两人的语气显然轻快许多。
同伴道:“幸亏你没事,刚才那一刀劈过去你却没躲开,吓死我了。”
“我能有什么事!”
受伤弟子好了伤疤便忘了疼,拍拍自己的胸口,满脸自得之色。
他道:“放心好了,我能跑能跳,将来还要参军呢!管他们什么兽族水族,都杀得落花流水!”
同伴说:“只可惜我们生得晚了些,女君已经平定了水国,否则的话,说不定也能在这样重大的战事中获得战功。”
“女君如此强盛,哪里是日薄西山的水族可敌!等我将来能上战场了……”
两人三言两语地讨论着修习武艺的好处、将来上战场气质磅礴的场面,还有传说中当年女君腾空而起、战胜老龙君的英姿。
轮椅少年一旁一言不发,只沉寂地研磨草药,神情平静,却看不出心绪。
灵瑾的注意力,不由落在这少年薄毯下的双腿上。
不知怎么的,灵瑾莫名感觉,这少年安静得有些异样。
灵瑾不禁出声问:“你没事吧?”
“什么?”
少年抬起头,好似十分意外灵瑾忽然与他搭话。
灵瑾这才注意到,少年生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凝夜。
这时,先前那个受伤的男孩和同伴聊天聊得口干舌燥,他指指桌上的茶壶,对同伴道:“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行。”
同伴毫不犹豫,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