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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是把人气走的。
这倒是很符合传闻里对这个观主“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评论。
根据祁殊所见和小道士所说,松石观观主被鬼附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且这只鬼很大概率还是其他观主偷偷养的,没准现在还在人家手里控制着。
这就不太好办了,强行驱鬼万一伤到这位脆弱的三品天师,整个松石观就彻底只能靠自己的符纸一力支撑了。
祁殊叹了口气:“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道士极有眼色,立马接话道:“我明白,这事急也急不来的。观里准备了餐饭,二位道友是去饭堂和我们一起吃,还是我让人给二位送到客房去?”
和一群道士吃饭又要反省自己无功而食,又要供养结三缘,不够麻烦的。祁殊甚至不需要过多思考:“那就送到客房吧,我们不去打搅各位道友了。”
贺衡本来已经做好了吃一堆青菜叶子的准备,没想到两个小道士送过来的还挺丰盛,有菜有肉还有汤,油光水亮的大鸡腿就横在餐盘上,看着格外有食欲。
“这是特意为咱俩破的戒吗?”
贺衡还挺受之有愧,“其实也不用啦,我跟着吃一顿素也没什么。”
祁殊:“……”
很多时候,自己还真接不上他的脑回路。
“哪有什么戒不戒的。”
祁殊很无奈,“我平时不也该吃什么吃什么吗?”
贺衡很有自己的逻辑:“我以为是你不在乎那个呢,但是道观里总得讲究点吧?”
“道观里讲究营养均衡,健康养生。”
祁殊一边洗手一边给他普及常识,“道教分正一教和全真教。全真要食素,但正一教非斋日吃肉喝酒都没事。茅山一直是正一教,但是近些年规矩也松了。本派正经记名的弟子还要月月斋戒,野茅就没人管……我们属于民间闲散卖艺组织,更没人管了。”
民间闲散组织也就算了,还卖艺。
这话听着就超级过分,过分到刚才那个小道士听了都会冲进来哇呀哇呀抗议的程度。
祁殊觉得他说的很没有道理:“人家虽然还没有正式编制,但考一考总会有的。正经体制内,抗议我干什么?”
贺衡恍惚觉得他说的是公务员和事业编。
就是那种完全不允许有宗教信仰的考试。
“差不多意思吧。”
祁殊看得很透彻,觉得这个类比十分恰当,“人家是事业编,我们是打杂的……一开始是打杂的,后来待遇太低就出来单干了,卖艺为生。”
小室友总能把这些很玄离自己很远的事通俗易懂地解释出来。
就是解释得过分通俗易懂,连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了。
贺衡很无奈:“虽然但是,一定要用‘卖艺’这个词吗?”
“驱鬼画符,那不都是手艺活吗?”
祁殊耸耸肩,很好说话地改口,“啊,你要说是兼职接单也行,都可以。”
这也太宽松点了。
为了保住天师以及天师界最后一丝朦胧的神秘感和高深莫测的形象,贺衡及时住了话题,排在祁殊后面洗完了手,又很幼稚地往人家身上弹水。
祁殊自觉做不出来这么幼稚的事,没有展开一场战争。贺衡大为遗憾,回到桌前准备先吃饭。
知道不是人家道观为了他们特意破的戒,贺衡这才心安理得地夹起卤鸡腿,卤鸡腿边吃边问祁殊:“你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我刚刚在那个什么观主身上可真没看见有鬼。”
这件事整体就不是很明晰,祁殊也有点拿不准:“没看到鬼,有可能是鬼被暂时召回去了?……我也说不好,这个观主毕竟是三品,我随便拿法器近他身不太合适,容易冒犯到他。”
祁殊刚刚就想好了办法:“一会儿问问他们观里有没有死玉吧,先拿来试试。用死玉测,总比我举着法器凑过去强。”
贺衡不太懂:“死玉是什么?”
“就是杂质很高没法卖出去的玉石,比较便宜。”
祁殊一向勤俭持家,“一般用来封印怨气煞气一类的,我之前试过,沾上烟墨引入罡气之后,如果检测到有鬼长时间停留过,烟墨就会被吸到一侧去,磁场效应,跟吸铁石原理差不多。”
贺衡哑然:“……那什么,打个商量,以后你在讲玄学的时候,可以不加上物理知识吗?”
祁殊觉得他有点不讲理:“可是这样不是更容易明白一点吗?”
是更容易明白,可是这也太容易串台了啊。
以后再做电磁题的时候再不由自主地串到玄学上来,两边一掺和,答题卡上还不定得多热闹。
已知鬼的磁力为A,通过缠满烟墨的死玉后可产生的电流为B,求要几个天师才能点亮小灯泡。
祁殊:“……”
什么跟什么啊。
你认真看清楚咱俩到底谁更能胡扯一点。
事不宜迟,祁殊还惦记着赶在明天中午前回去,好让贺衡有时间多刷两套英语题,吃完了饭就叫来了那个小道士,让他去准备两块死玉。
小道士提醒他:“没有用的小道友,我们也试过拿死玉去封印那只鬼的怨气,想着怨气净了就好了。但是玉一靠近就裂了……师父说是怨气太浓了,几块玉根本承受不住。”
但是那个三品天师周身根本一点儿怨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