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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衡没太听懂:“传度证是什么……天师府还要收你们的税?不是应该给你们发工资吗?你们不是天师吗?”
这都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还发工资。
什么时候天师还有基本工资拿了。
这种好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传度证和道士证差不多,持证上岗才不会被抓。”
祁殊说起来还有点心虚,“规定是要年满十八周岁后由本人书面提出申请,师父出具同意传度的信函,再由所在宫观或当地道教协会推荐才能领证——这个是政府部门登记的,我没满十八没法登记。虽然已经受篆了,但严格来说,现阶段我其实是无证上岗。”
贺衡哑然:“……你们这么正规吗?”
“当然了,麻烦得要死。”
祁殊给他详细讲了讲身为天师的艰辛处境,“虽然道教协会规定了不收费,但其实现在□□的多半得花钱,基本上都得两三千的价。有了证还得加协会,会员每年要交钱。真正成了天师每年都有考核,考不及格要么降级要么花钱——考核倒是不难但是费时间,有时候赶上人多科目分散,要一连考好几天。那边住宿费也很贵,旺季能翻个七八倍。”
这听起来就不是很像修道的,倒像是在做生意。
“就是在做生意。”
祁殊烦透了这些事,“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只是总有人拿传度证和道士证来捞钱,近几年风气就变了。”
贺衡这才知道自己男朋友原来过得这么艰难。
“那你们开这个中介所能赚钱吗?”
贺衡忧心忡忡,“每个月还得有房租吧,日常会入不敷出吗?”
不会是一整个中介所全靠自己男朋友画符来支撑吧?
那就很艰难了,毕竟虽然说一张符能卖一百块钱,可是和刚刚列出来的各项支出一比,好像就很杯水车薪。
而且前一阵祁殊才刚刚和一个道观打了一架,以后肯定是不能再往那卖了。
可目测那个道观还是个买符纸的稳定客源。
所以这么算起来,祁殊甚至还少了个稳定客源,会不会以后连符都没地方卖了?
贺衡已经脑补了一大出贫困学子艰难求生的血泪史,甚至决定以后的晚饭都要偷偷摸摸给自己男朋友买好,尽量减少他的生活开支。
“啊,那倒不会。我现在画的符还挺好卖的。”
祁殊还真没体会过入不敷出的滋味,很平常地道,“而且我师父名气不小,经常有人慕名来找他驱鬼看风水什么的。一般一次也得几万块钱吧,还会管来回路费和吃住。熟人互相介绍会打折,但是他们为了表示诚意,打了折也会多封点红包补上。”
贺衡:“……”
贺衡怀疑自己听岔了:“一次多少?”
祁殊语气很平淡:“几万吧,也得看具体情况具体定价。”
贺衡:“……”
我他妈刚刚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为什么会担心一个天师没饭吃?
贺衡真情实感地扒住他,眼泪汪汪:“师父,你收了我吧!”
这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祁殊就顺带着提醒他:“我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师父的师父真的不能叫师父,差辈差得有点奇怪了。”
贺衡很懂得变通:“师兄,你就收了我吧!”
祁殊:“……”
不是,你打小就这么机灵吗?
贺衡挺好说话:“其实我回去叫师爷也行,就是那么叫的话咱俩也差辈了,我觉得不太合适。”
祁殊匪夷所思:“所以你当街叫师兄就合适了吗?”
“咱俩谁跟谁啊,叫什么不一样。”
贺衡胡搅蛮缠,“不叫师兄叫师弟也行啊……诶行吗,你比我大俩月啊,不太符合常理。”
良好的修养克制住了祁殊将将要翻的白眼:“行啊,你还知道什么叫常理呢?”
小室友这话说得就很嘲讽。
好在贺衡脸皮够厚,佯作没听出来,依旧嘻嘻哈哈地跟他往前走。
临近中午,商业街上人还不太多,走近了只有苏雅萍坐在门口一边看着摊一边玩手机。
祁殊喊了一声萍姨,她就很惊喜地从手机上面抬了头:“小殊回来啦?我刚刚看见你师父回来还问呢,怎么说好的去接你自己回来了……这是你对象啊?”
祁殊还挺不好意思,苏雅萍就豪迈地摆了摆手:“嗨呀,跟姨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早就知道啦,你师父昨天差点没拿喇叭站在街上喊你要带对象回来的事——过来过来,让姨看看。”
贺衡凑过来,很自来熟地跟着喊了声萍姨。
苏雅萍其实还真没开放到看着两个男孩在一块儿也不惊讶,但是陆天师从昨天开始就挨家挨户打过招呼了——觉得不舒坦不合适不应当就离远点,谁要是多嘴,当天晚上就招鬼去压你的床,一连压七天。
因着七天鬼压床的恐惧,再加上没人真的愿意去得罪一个很有本事的天师,就算真有人觉得不合适有伤风化,也都闷着头不吭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家师父都不管,那自己给他添什么堵呢,不如高高兴兴的,好歹大家都开心。
况且他领回来的这个男孩子,至少看着长得很板正,两人站在一块儿也算得上般配。
到底人家喜欢就得了,自己说到底非亲非故的,给孩子添什么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