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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景一一浮现,让敏婕妤再次喘息起来。
她的指尖狠狠掐入自己掌心之中。
长宁殿……
她将这三个字在心中反复念着。
当初她被赐死,便是帝后同去了长宁殿后下的旨。
那样决绝,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她。
“娘娘?”秀鸢见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不由地开口唤了她一声。
敏婕妤思绪回来。
她平复了下心情,忽然想到什么。
“方才我梦中是什么样的,可有说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在梦中状如疯子一般地求着那人不要揭发她,留她一条命。只是后来没能如愿,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嘶吼咒骂起来。
敏婕妤不知,自己梦中所言有没有喊出来。
那样的话若是叫人听见,便是大不敬之罪。
适才她休息是寝殿内唯有她、秀鸢和那小宫娥。
秀鸢闻言不敢回答,只说了句没什么奇怪之处。
可敏婕妤却瞧出来她在说谎,于是看着那宫娥道:“你说。”
那小宫娥被点名,更加不敢多言,便也学着秀鸢一样,说敏婕妤入睡时什么都没说过。
她的回答敏婕妤显然不满意,于是冷笑一声。
“我问话都不说,如此不听话的奴婢,留在承欢殿也无用,倒不若打发了送去奚官局。”
那宫娥一听得奚官局三字便慌了,忙跪地磕头,喊着“娘娘恕罪”。
敏婕妤却没理会她,只是等她磕得额头沁出血迹后方开口。
“在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小宫娥没办法,为了不没入奴籍,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娘娘,方才您入睡时,曾、曾叫了皇后殿下的名姓,还……”
“还什么,你快说!”敏婕妤声音一厉。
小宫娥于是把心一横,猛地闭眼迅速道:“您还诅咒皇后殿下不得善终!”
敏婕妤听后指尖狠狠一攥。
果然,她梦中的话被她喊了出来。
那重生后日日夜夜压在心中的恨意,已经慢慢开始浮现出来。
她不由地揪紧自己的上襦,胸口之处变得闷痛起来。
她始终记得,当初若非皇后揭穿了她,且执意告知陛下,她也不会落得个惨死冷宫的下场。
明明……只要皇后她当做不知,放她一次,她就能活下去,而不是被一杯鸩酒夺了性命。
破败不堪的冷宫中,她就那样被逼得饮下鸩酒,在五脏如烈火灼烧般的摧心折骨般疼痛中,生生熬了几个时辰才最终断气。
若不是皇后,她何至如此!
因此从重活那日起,她便下了决心,定要让皇后也尝尝她当初的痛苦!
——可眼下还不到时候。
深吸口气,她将满腹的恨意压下,看着那宫娥的眼神却多了死阴冷。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内侍的唱和声,是陛下到了。
敏婕妤于是起身迎驾,秀鸢跟着她一道出去,那宫娥则被留在了殿内。
在跨出寝殿的瞬间,敏婕妤对着秀鸢低声说了句。
“刚才那宫娥,我不想再看见。”
她信得过秀鸢,因为这是她从本家带来的丫头。
可那宫娥既听见了她梦中所言,便彻底留不得了。
第十七章 轻拆轻离(二)
夏秋交界之际,皇城之中暑热稍稍散去,却也不到彻底凉快下来的日子。
比起在行宫,这里要热上不少,好在皇城储冰量要多得多。
只是今日敏婕妤并未在自己的承欢殿中待着。
她身上的伤好了□□成,照理应在殿中好好休息养伤,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在陛下来瞧她时,非要缠着对方去太液池。
说是这两日尚食局新制了安宁黄芽,她尝了觉着味道甚好,因而便想着亲自泡茶给陛下。
天子听了她这话,也没拒绝,反而欣然同意。
同时似是想起什么,又接了句:“爱妃会的倒多,这后宫之中,皇后煮茶的手艺堪称一绝,今日朕也常尝尝爱妃的手艺。”
敏婕妤闻言一顿,接着笑道:“妾的手艺怎能同皇后殿下相比?不过煮着玩罢了。”
她不会让天子知道,为了今日她准备了多久。
叫人将早已备好的琉璃茶器和安宁黄芽带着,敏婕妤便随着天子的小玉辇去了太液池。
尽管已经圣宠至此,可在宫中时,天子小玉辇敏婕妤始终没有乘坐的资格。
依着规矩,那是唯有皇后才能和陛下同乘的。
而先前从行宫回来时,即便她因着救驾受了伤,在经过丹凤门时,她还是一样要强撑着伤体回到自己的车马中。只因丹凤门正门入内乃天子驰道,唯有皇后才能在和天子同乘时由丹凤门过。
她再得宠,也无法越过这些规矩去。
坐在自己的轿辇中,敏婕妤眼神一直盯着前方的小玉辇,眼底神色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刻后,众人到了太液池。
太液池清风拂面,水波潋滟,靠中的位置有一道长廊将池的两边连接起来,长廊中间,是一座精心雕琢的凉亭。
宫人将一应茶器在亭中放好,接着退至一旁,静待天子和敏婕妤的到来。
很快,两人便到了地方,天子在亭中随意落座后,敏婕妤便坐到了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