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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心中一凝:“魏升?”
当年的陵川府尹。
利用木料差价贪墨银子,就是魏升与何忠良的手笔。
崔芝芸道:“那大人叫什么名,我并不知道,我印象中,爹爹并不认得什么朝廷命官,不知他究竟招了这个魏大人什么。”
青唯听了崔芝芸的话,回到房中,心绪难宁。
她在崔家好歹寄住了两年,与崔弘义称得上熟识。
崔弘义不过一名普通商人,连字都不识几个,怎么会认得魏升这样的人物?且当年洗襟台坍塌,朝廷就传崔弘义问过话,怎么那时平安无事,眼下就被押解上京了呢?
青唯直觉此事有异,想找江辞舟商量,但江辞舟这几日都去衙门上值,最早要申末才回来。青唯不愿去寻曹昆德,强迫自己耐心,一直等到戌正,远天暮色渐起,江辞舟连影子都不见。
青唯步去前院,正要打发人去衙门问问,府门口忽然传来车马声。
马车是空的,青唯问跃下前座的德荣:“官人呢?”
德荣道:“公子今夜被曲家的小五爷拽去东来顺吃酒了,特意让小的回来与少夫人说一声。”
青唯愣了一下,折枝居一事后,江辞舟几乎不怎么出去吃酒,怎么今日破例了?
德荣瞧出她的心思,解释道:“是这样,近日曲侯爷为小五爷谋了份差事,小五爷受了,今日是小五爷的莺迁之喜,又只请了公子一个,公子推不掉,这才去的。”
青唯道:“好,那过会儿你到了东来顺,告诉你家公子,别吃得太醉,多晚我都等他。”
德荣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想起公子今日去东来顺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早点去接,不就是担心少夫人等久了么。
东来顺么,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儿,若少夫人肯亲自去接,指不定公子还高兴呢。
德荣看了眼天色,说道:“少夫人若是急着见公子,不如跟小的一并前去,等到了那儿,公子大约已吃好了。”
青唯想了想,觉得自己等在家中也是消磨耐心,遂点头道:“也好。”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很快到了东来顺。此时天已黑透了,愈发显得酒楼里灯火通明,喧嚣不绝于耳。
东来顺的掌柜的对德荣十分熟悉,眼下见他引着青唯前来,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想拦,又不怎么敢拦。
青唯不曾在意他,径自到了江辞舟常去的风雅涧,刚要叩门,忽听里头传来靡靡丝竹之音,间或夹杂着娇滴滴一声:“公子,你掐疼奴家了……”
青唯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倏地凉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并指为掌,“砰”一声把门震开。
第61章
管弦声戛然而止,四下望去,竹舍里岂止曲茂与江辞舟两人?左下首坐着两名怀抱琵琶的歌姬,曲茂环臂,左右各揽着一名衣着清凉的女子,江辞舟身边也有个姑娘,正在为他斟酒。
江辞舟看到青唯,稍稍怔了一下。
曲茂吃酒吃得酩酊大醉,见来了人,端着酒盏,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凑近细看一阵,乍然笑了:“哟,这不是弟妹么?”他回头看江辞舟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醉话,“弟妹——弟妹这是捉奸来了?”
青唯适才拍门拍得急,几乎用了蛮力,眼下立在门前,意识到自己是不请自来,竟觉得困窘。
她握了握火辣辣的手掌,目光落在江辞舟身上,见他身边的妓子还在给他递酒,想起曲茂的“捉奸”二字,心中没由来着恼,转身就走。
江辞舟追出竹舍,在后头唤了声:“娘子。”
青唯不为所动。
江辞舟又唤:“青唯。”
他甚少叫她的名字,青唯听到这一声,顿了顿,停下步子。
江辞舟问:“青唯,你怎么来了?”
青唯回过身,冷眼看着他:“我不能来吗?这东来顺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我来吃席不成么?”
她心中窝火,却不知这火气从何而来,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她倏地越过江辞舟,折返竹舍里,在江辞舟适才的位子上坐下,对一旁的妓子道:“倒酒!”
她这一声掷地铿锵。
一旁的妓子吓了一跳,握着酒壶的手一抖,酒水洒出来几滴。
青唯凉凉道:“怎么,适才斟酒斟得娴熟,眼下换个人,连奉酒都不会了?”
妓子低声道:“姑娘哪里的话。”心惊胆战地为青唯满上杯盏。
青唯又看向角落里的两名琵琶女,“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唱曲么?什么仙曲旁人听得,我听不得?”
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名琵琶女怵她怵得紧,喏喏应是,拨弹琵琶,颤巍巍地唱起来。
德荣拴好马车,赶到风雅涧,看到公子立在院中,竹舍席上已换了少夫人,人顿时傻了。
他怯生生地步去江辞舟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公子。”
德荣解释道:“公子,少夫人似在家中等了您一整日,小的回家时,她正着急寻您,小的想着,左右您近日去哪儿都带着她,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带到这来了?”江辞舟问。
德荣自知有错,将头垂得很低,如果不是在外面,他恨不能立刻跪下,把头磕进地缝里,低声道:“公子,殿下——小的错了。”
“去备马吧。”江辞舟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