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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间只听清楚了小昭王三个字,眼看着老钟挣开章庭,疾步往内洞去,曲茂一咬牙——娘的,看在这个章兰若好像是跟清执一伙的份上——操起手边的条凳往老钟砸去,与此同时,章庭再度扑上去将老钟拦腰抱住,拼命把他往洞外拖。
老钟抬手抵住条凳,心中简直要憋出一口老血,怎么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这两位少爷都是他们爹从外头捡的便宜货吗?胳膊肘尽往外拐!
老钟知道形势危急,容不得他耽搁分毫,高声唤洞外的官兵:“张错,你们进来——”
曲茂见他喊人,气性也上来了,一对二不是很公平吗,为什么非得搬救兵,不服输地喊道:“尤绍,你们快来!”
老钟的官兵和曲茂的家将早就听到洞内的响动,原想着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可能出什么事,进来才发现三人不知什么时候扭打在了一块儿,曲茂和章庭仗着老钟不敢下死手,乱拳打死老师傅,把老钟困在了内洞前。
家将们立刻要上前帮忙,官兵出手拦阻,双方很快缠斗起来。洞内乱作一团,曲茂在繁乱中问章庭:“接下来干什么?”
章庭:“把他拖出洞去,那绳子捆了。”
曲茂应了一声,拿条凳架住老钟一条胳膊,拖着他还没走出一步,昏黑中,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拳,径自砸在他鼻子上,鼻头瞬间涌出湿意,曲茂拿胳膊肘揩了一把,辨清是血,大骂一声,回头埋怨:“章兰若,你是抢了他们媳妇儿还是刨了他们祖坟,缺德别带上你曲爷爷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章庭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黑拳,听了曲茂的话,立刻回骂:“你才缺德!”
曲茂死命拽着老钟往洞外挪,嘴上说道:“我告诉你,曲爷爷这回为了帮你,吃亏吃大发了!回京后,你可得摆席给你曲爷爷道谢!”
“你帮我?曲停岚你究竟明不明白,你是在帮你自……”章庭说到一半,只道是懒得跟他争,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行,摆!”
“你要宴请八方来宾,设席千张,席上要有的月华居的‘醉流香’,还要有东来顺的‘鱼来鲜’!”
“好!”
“席间你还要亲自跟我敬酒,你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喊我爷爷,承认你不如我,从小到大都嫉妒我!”
“……滚!”
岳鱼七已在来的路上,山外柏杨山驻军也在逼近,更不必说小昭王和玄鹰卫们经一夜厮杀不拿到证据不死不休,老钟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二位少爷耗着,当即将实情托盘而出:“诸位弟兄别打了,这内洞中极可能有岑雪明留下的证据,二位少爷不知其中利害,难道诸位兄弟也不明白吗?!”
这话果然有效,曲茂手下的几名家将立刻住了手,曲茂见状不好,大喊:“尤绍!”
尤绍是跟了曲茂十余年的贴身护卫,十分忠心,可他的功夫再高,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敌得过洞中十数人?
家将们袖手旁观,曲茂和章庭很快被涌上来的官兵拖开,老钟捡起地上的火把,疾步往内洞走去。
内洞和外洞之间没有甬道,洞口阔大,借着火光,所有人都看清洞内搁放着的油罐,硝石中已经掺了硫磺,被油纸包了搁在另一侧,遇火即炸。老钟小心翼翼地避开火硝,在油罐后仔细翻找,他很快发现了什么,在一个油罐后蹲下身。
油罐遮住了他大半身形,章庭竭力望去,过了会儿,只看到他拿了一个烂木匣子出来。
尤绍被自家的家将缠住,曲茂和章庭都被官兵缚住了手脚,二人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老钟步出内洞,将烂木匣子往地上一扔,拿着火把便往木匣上点去。
章庭目眦欲裂,高声斥道:“钟参将,你一错再错已经罪无可恕,如果如实呈交证据,尚能留得一个全尸,若你就地毁证,当诛——”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飘来一阵风。
洞门刹那大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刹那间掠过众人,在火把即将触到木匣前,劈掌往老钟胸口一推,弯身勾手拾起木匣。
老钟也是习武之人,中了这一掌,整个人脱力一般朝内洞飞去,“砰”一声撞到油罐上,几个油罐应声而碎,火油顿时淌了一地。
岳鱼七忍不住“啧”一声,刚才太着急了,忘了控制力道。
他又疾步往内洞掠去,在老钟手上的火把触碰到地上的火药前,将火把一把躲过,抬手往洞外扔去,随后对章庭和曲茂道:“两位小兄弟,多谢了。”
章庭和曲茂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长眉星目的侠士,他们不认得岳鱼七,不知他是敌是友,但是无论如何,总比任由老钟毁证强。
老钟挣扎着爬起身,高声道:“快!快抢那匣子——”
洞中的官兵和家将顿时放开曲章二人,齐齐朝岳鱼七扑去,岳鱼七匆忙中只来得及对曲茂和章庭道:“你们先走。”足尖将翻倒在一旁的条凳勾起,条凳打着旋落到他手里,再不是死物了,长了眼一般,径自将左侧四人打退。
老钟见来人武艺高强几乎是他平生仅见,知道他就是岳鱼七,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岳鱼七既然到了,凭这么十数人,如何从他手中夺回木匣?不可能的。
山外传来行军声、两军的厮杀声,柏杨山的驻军快到了,玄鹰卫挣脱开封原兵马的纠缠,也快赶到山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