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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姜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胡说八道的表情,师焱也未将话题继续下去,兀自悠闲飘荡。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也没等到鬼差上门找茬,她丢头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日早起头脑清醒多了,陈姜看着不急不缓仍飘在原地金光灿烂身姿若仙的师焱,以及那张几日不曾变动过的美貌建国脸,不禁展开了对他身份的新一轮思考。
不管怎么说,师焱的能力不但超越普通鬼魂,也在鬼差之上,若是师先生碰到,能不能收了他还真不好说。不同于影子赵媞的无能,他这么厉害的鬼,稍微起点邪念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作孽,把阳间搅个天翻地覆,地府没理由让他一直逍遥法外滞留不下啊。
昨晚抢了黑鬼晾了空门,却风平浪静无人关心,地府仿佛不曾察觉般。莫非,他真是个有地位的“君”?
临出门前,陈姜问他:“师兄,你去过冥府吗?”
师焱点头。
“冥府是什么样的?”
“无趣。”
“具体......算了。”陈姜心想,身不身份的也无所谓,他对她没有恶意,还热心帮她赚钱。本就是阴阳两界的人,身份高低对自己没有影响,说句大话,就是阎王爷本尊上来观光,陈姜也不惧怕,一天没死就一天轮不到他管。师焱愿意找她玩,就陪着玩玩,有自己看管教育,也省得他因无知闯下祸端,保持朋友关系,挺好的。
再说了,就他这口条,深度访谈根本做不下去。
想通了之后,陈姜心情又愉悦起来,今天还有笔银子要去收呢!甭管师焱是谁,现在就是她的财神爷!
她找廖氏一块儿下楼吃早饭,要了大肉包子稀粥和几碟小菜。廖氏知道她兜里有钱,便没多言。
陈碧云也下了楼,毫不客气地坐了一桌,使唤店小二再上一份肉包子,拿起筷子就把小菜划拉到自己面前。
陈姜不满:“小姑,昨晚上你可蹭了一顿饭了,三菜一汤大半都让你给吃了,怎么早饭也让我家请啊。”
陈碧云白眼一翻:“我是你姑,吃你一顿饭怎么了,别说吃饭,我还要去你家住呢。”
陈姜不懂了:“啥意思?”
廖氏在一边慢吞吞开口:“你小姑说想在咱家待嫁。”
“啊?”陈姜挠挠头,“这不行吧,这像啥话,村里人还不笑话死你啊。”
陈碧云喝了口粥,冷冷道:“我在我二哥家待嫁天经地义,谁敢笑话我?”
“不是,你爹娘都在呢,去二哥家算啥呀?而且老宅你那些嫁妆什么的...你不回家奶奶还能给你?”
“该我的一样也不能少。”
“不至于吧小姑,你有啥不高兴等安稳出了嫁再说。没多少日子了你来这一出,这是陷我们于不义啊,等你嫁了,奶奶还不恨死我家?不行不行,你绝对不能在我家出嫁。我我我.......”陈姜为了阻止她的荒谬想法,小手一挥决定出血,“大不了我再给你多一倍的添妆。”
陈碧云狠瞪陈姜,却没耍泼,就那么瞪着瞪着,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陈姜叹了一声,一桩婚事搅得母女反目,都是钱闹的,作孽啊。
还有那王西观,身上背了两条人命,外头欠债一大笔,置外室搞出私生子来打原配娘子的脸,作孽作得登峰造极,幸好,他瘫了。
逃过了法理,却没逃过情理,王西观是怎么瘫的,陈姜心里隐隐有答案。
退掉客栈的房,陈姜带着廖氏和陈碧云一起到了如意绣坊,说给掌柜的送花样,让她俩在外随意看看,自己跟着小许娘子进了后堂。
掌柜的没来之前,陈姜跟小许聊了几句,主要问她昨夜怎么发现家里有鬼的。
“那时我和娘还没睡,窗户忽然开了,我瞅见一个人头从窗口飘过去,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待我和娘出了门,竟然看见...看见我爹他在院子里走动。我叫他,他朝我笑,样子都变了!那时候不知打哪儿还刮来一阵邪风,灯烛全灭,你都不知道多可怕!我爹根本不能走路了,他是被鬼附了身。”
吹灯灭烛,邪风阵阵,这大概是师焱特意配合恶鬼创造的恐怖气氛吧。
“我走了之后,家里安稳了吧?”
“是,多谢你。”小许面现崇敬之情,“其实若不是我娘,我一开始是不怎么信你的,没想到你真有能耐除去邪祟,我爹现在也没事了,还说腰疼好了许多,腿上有点知觉了呢。”
哎呀妈呀,有知觉了可还行,那老长的针保不齐还得再给他来一下,陈姜后背凉飕飕的。
许掌柜出来后,二话没说爽快付了陈姜三张百两银票,为了早日完成老掌柜的心愿,还带着她去内室观摩了一下闻名已久的黄花梨老算盘。
陈姜摸着被盘得黑又亮的算盘,疑惑:“这是黄花梨?这不是红木的吗?”
许掌柜轻轻摩挲着算盘边缘,“所以我才会相信你,除了我和我爹,没人知道这把算盘的内材是黄花梨。我娘去得早,打小我爹就开绣铺子养活我,有一次接了笔大生意,赚了挺多银子,一时高兴就打了这把算盘。可打了之后他又后悔,总说财不露白,担心黄花梨太招眼惹来是非,便又费事在外包了层红木,还叮嘱我谁都不准说。结果用了几十年,一次黄花梨也没摸到过,你说他是不是多此一举,呵呵......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