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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姜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一点特别意味,疑惑道:“怎么感觉你还挺不甘心似的。”
“想起旧事罢了。”
“什么旧事,能跟我说说吗?”
师焱笑笑:“不先赚钱?”
陈姜觉得他在回避,那这旧事就很可能与前生的她有关。为了避免矛盾,还是不要瞎打听了。
“好。”陈姜去摸彭公子脖子上的红绳,“我把它扯下来就行了吧?”
“不行。”师焱道,“此物,与其精血相连,取之即死。”
“啊?”陈姜慌地收回手,“不能取,那怎么办?”
“本君附身,可取。”
又要附身,陈姜犹豫了,这一次不是怕师焱害人,而是怕他伤己:“张璟那次被缠,你附身救他,是送了阳气给他吧?彭家公子这个样子看起来比张璟还差呢,你还送......”
师焱道:“此人精血耗尽,需再造阳气。”
陈姜瞬间领会意思,当即表示:“那就更不行了,不挣这个钱了!你是冥君,阴气最多,哪有那么多阳气给他造,损己利人的事咱不干。”
师焱笑道:“十万两。”
陈姜嗔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别说十万两,就是百万千万两,跟你比都算不了什么,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了你的。”
话一出口,陈姜没怎样,师焱突然语结,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达。他轻轻吭了一声,道:“无事,尽快取下即可。”
说罢他一拍胸口,身化流星,极快地飞进彭公子的天灵盖里。
行动太过疾速,陈姜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陈姜慌地叫起来:“哎哎,别别别啊,等我找了剪刀你再进啊!”
身已附了,此时说什么都来不及。陈姜在屋里翻了一圈,到处找不到剪刀,她生怕耽搁久了,师焱的阳气送大发了,忙扑过去用手抓住红绳使劲地扯。
那红绳不知是什么材料编制,虽细但结实得很,她把彭公子的脑袋都扯离了枕头也没扯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公子没有醒,师焱也没有出来。陈姜情急,埋头而下,撩开大牙上嘴撕咬。
她跪在床上,半个身子趴在彭公子的胸口,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扯红绳,面目狰狞地咯吱咯吱磨着牙。
如果此时有人进门见了这一幕,彭公子的清誉就全毁了,至于她的清誉......她还是小孩子呢,没人往歪处想,陈姜一边狠劲地咬一边自我安慰着。
绳子咬断的一刹那,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训斥:“退开!”
陈姜骇得一抖,顾不得擦擦满嘴口水,忙退下床,呼哧呼哧喘着气,见彭公子睁开了眼睛,正不满地望着她。
“呃...师焱?”
“彭公子”没有力气,撑不起身,只能用眼神表达他的不高兴:“身为女子,怎可如此?”
陈姜抹抹嘴,委屈道:“我找不到剪刀,这不是急了吗?”
“彭公子”蹙眉不展:“从未有人,教导于你?”
陈姜脸唰地拉下来了:“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家教?”
“彭公子”不语。陈姜火气蹭地窜起,音调拔高:“我靠近他为了谁啊?还不是想你快点出来!你看看他多大了,二十大几都能当我爹了,你以为我想扑他啊?”
屋外没动静,窗下却传来了彭夫人慌张的声音:“陈姑娘陈天师,出了什么事?”
陈姜没好气:“没事,别进来,进来你儿子就活不成了!”
“啊!”窗下一声尖呼,接着婢女狂喊夫人的声音乱成一团,想必是被吓晕了。
陈姜可不管她晕不晕,气咻咻地瞪着床上那说话不讨喜的家伙。
“彭公子”沉默半晌,微叹:“我非此意,你为女子,乃矜贵之身......”
陈姜泄了半口气,还是不甚高兴:“我知道了,男女有别,以后会注意的!不过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想让我靠近他,还是不想让我靠近你?”
“他。”
心情好了一点点,陈姜撅起嘴:“你呢?我能不能靠近?”
“能。”
唇角拉起弧度,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多云转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却还嘀咕道:“哼,让碰也碰不到啊,说了白说。”
“彭公子”见她笑了,便又闭起眼睛,大约半刻后,流星飞出,落地重化人形。
陈姜打量着身姿依旧优雅的的师焱,他一介鬼身,看不出脸色有什么不妥。
“再造阳气很费劲吧?上回张璟你都没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回冥府休息一下充充电?”
“何为充充电?”
“就是加油。”
“哦,无事。”
陈姜觉得自己真要多做做冥想,沉淀心绪,控制一下脾气了。说好了要做师焱的无脑吹,可实际上都是师焱在事事顺着她,一旦发表些个人意见,她就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炸。太敏感多疑了,这可算不得有魅力。
彭公子脸上的死灰之色潮水一般缓缓退去,胸口起伏渐渐增强,鼻息越来越清晰,眼皮下的眼球转动起来。在他清醒前一刻,陈姜飞快地从他脖侧将血玉拿了出来。
眼睛一睁开,彭世庭像个傻子一样呆滞望着床帐,好久之后才转过头看了看陈姜:“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