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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辛桃馥还是得去买冬衣的,看到那些动辄几万的冬衣,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刷卡。他记挂的是,他不但要买冬衣,还得养着他那个“美好温暖的家”。
他甚至会想,如果他的钱再多一些,是不是能把妈妈也找回来,一起过和和美美的日子呢?
这个想法乍听很荒谬,但细想来怕也不是完全的天方夜谭。
只要……只要有足够的钱。
辛桃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商场里乱逛,几乎迎头就要撞上一个从对面来的人。
“啊!”辛桃馥在临撞到人之前猛地刹住步子,“对不起!”
“没关系啊,辛同学。”司延夏眯起狐狸一样弯弯的眼睛。
辛桃馥看到司延夏,脸上怔愣了一下:“是……是司学长。”
“是我。”司延夏摆摆手,说,“我本来想去学校找你的,没想到那么巧,你也在。咱们聊会天,怎么样?”
辛桃馥对这个笑起来跟狐狸似的学长充满戒备,尽管他对自己极力示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辛桃馥可不信什么莫名其妙的善意,哪有人对你无所求却打牌故意要给你输大钱的?
辛桃馥只说:“学长请我,我肯定要去的。只是不巧我待会还有点事儿,确实去不了。”
司延夏问:“是真的有事还是假的有事?”
辛桃馥当然是“假的有事”。但他脸上一点儿不尴尬,还特别真诚:“真的有事。”
司延夏笑笑,说:“要不,你先看看这里头的东西,再决定你待会儿是否真的有事?”说着,他晃了晃手里一个横式手提袋。
辛桃馥说不上,到底是司延夏狐狸似的笑容更晃眼、还是手提袋里的东西更扎眼。
第16章 明天就不一样了
司延夏和辛桃馥在商场的一家咖啡厅里坐下了。
辛桃馥想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在狐狸托生一样的司延夏跟前,他心里的那点慌张是无所遁形的。
辛桃馥不禁想起班子书说过的话。
他说,殷相司君这些家族的本家子大多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所以,殷先生看自己才看了个稀奇。
当时,辛桃馥还是半信半疑,他明明觉得自己也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倒是他见过不少家境好的同龄人,个个跟十四五似的幼稚。
等他现在真的接触到司延夏,才发现好像真是如此。
无论是班子书还是殷先生,都不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约是五十多岁的成熟生意人的心机都未必超得过他们。
而司延夏也给人一种“这孩子一出生就懂事”的错觉。
也得亏辛桃馥这边开始胡思乱想、神游天外,才让他真的有几分“我根本不在意这个手提袋里的东西”的感觉。
司延夏拿着手机下单咖啡,一边说:“拿铁加一颗糖,加厚奶泡。这样可以吗?”
辛桃馥不得不感到意外:司延夏还知道自己平常喝咖啡的口味?
他喜欢喝加了糖还浮着一层厚奶沫的拿铁,他想,或许因为他还是小孩子的口味,喜欢丰富绵密又柔软甜美的口感。
他从前与几个同学一起喝这样的咖啡的时候,还被取笑过。
大约是在某些人眼中,往咖啡里加糖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还有在拿铁上附上厚奶泡,也会被一些“咖啡爱好者”笑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喝卡布奇诺”?他们又会说,“正宗的意式拿铁”的奶泡不能超过半厘米。
但司延夏什么都没说。
辛桃馥反而问:“你不觉得意式拿铁加糖加奶不正宗?”
这么问的时候,辛桃馥其实已经有所预估。他想,司延夏会像在牌桌上讨好自己那样说一些漂亮话,比如“这样的拿铁也很好喝”“辛同学的品位特别”“谁说拿铁不能加糖”,却没想到司延夏只淡淡说:“在‘X巴克’就不要谈正宗意式了吧。”
辛桃馥抿了一口咖啡,默默无言。
司延夏将手提袋推到辛桃馥面前:“拿回去吧,这双鞋子很衬你。别人都不适合。”
手提袋里放着一个崭新的鞋盒子,鞋盒子里放着一双全新限量版球鞋。
辛桃馥最近为了“养家”而多花钱了。而殷先生给他的二十五万“冬衣钱”他不敢多花,为了维持他那个“温暖的家”,只好铤而走险,悄悄卖掉一双球鞋。
那双鞋,他还没穿过,是全新的,所以能卖出一个很好的价钱——实在是超乎辛桃馥这种“平民”的想象。一双二手鞋,居然能卖这个价?
而现在,这双被卖掉的鞋又重归辛桃馥眼前——这让辛桃馥想起了一个老故事:故事主人公把受诅咒的镜子丢进河里,第二天起床,发现那面魔镜又再次摆在他的床头……
镜子里照着的脸自然写满恐惧和慌乱。
辛桃馥再次喝了一口咖啡,他心里还有疑惑:这双鞋他又没穿过,司延夏怎么知道这是他卖出去的?
辛桃馥看着司延夏,保持微笑,好像根本不在意,一切的不安都溶在深褐色的咖啡里,藏在厚厚的白色奶沫之下。
他说:“为什么突然送我鞋子?”
司延夏知道辛桃馥不肯承认这是他卖掉的,便说:“阿明是一个诚实的生意人,但是口风不严。”
辛桃馥背脊颤了颤。
阿明,是他们学校的一个同学,兼职当球鞋的二道贩子。辛桃馥卖鞋无门,是偶尔听说到阿明在干这个,才悄悄把鞋卖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