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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桃馥便夸张地说:“秋丹还说先生在等我吃早餐,害我急得忙忙地就跑下来了。没想到先生根本没等我嘛,就自己先吃了,早知道我也不用这么紧赶慢赶了。”
殷先生抬头朝他一笑:“这叫边吃边等。”
说着,殷先生又朝秋丹使了一个眼色。
秋丹忙从开放式厨房那儿端来一杯蜂蜜绿茶:“这是先生特别吩咐让我做了给您解酒的。”
辛桃馥并没喝得大醉,但也只能接过茶杯,笑道:“还是先生有心,我早起也还有些头疼呢。”
殷先生便道:“那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了?”
辛桃馥忙乖巧道:“不喝了,不喝了。”
殷先生又看了秋丹一眼,秋丹便识趣地退下,留殷先生和辛少爷二人独处。
辛桃馥倒是佩服这些帮佣们看眼色的技能,要换着他,可不保证能靠着看主人家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事。
殷先生伸手揉了揉辛桃馥的脑顶,说:“知道你高兴,但也要知道分寸,少饮酒,尤其是在外头。”
辛桃馥忙点头:“确实,这次是我不对,实在是一时高兴,没忍住喝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这次辛桃馥可没有摆傲娇老猫的谱儿,因为他知道先生是真的有些不高兴的。就不知道单是为了他喝醉了酒,还是他在意辛桃馥醉倒在别人怀里、姿态暧昧这件事。
从昨晚看,黎度云算是帮他过了一关,但辛桃馥拿不准是不是真的过了关了。
殷先生又道:“昨晚送你的那个小孩儿,就是和你合伙开公司的姓黎的?”
辛桃馥差点没噎着:“先生还知道他姓黎呀?”
“你的事我哪儿有不上心的?”殷先生说,“你要开公司,你找到俩合伙人我都替你细查了一遍。”
辛桃馥心想:哪是你细查?又是叫班子书查的吧?
只是辛桃馥现在好像隐隐知道,不能在殷先生面前多提班子书,因为殷先生现在也不提他了。
辛桃馥便问:“先生查到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黎度云论起来,也算得上是君家的孩子。”殷先生说。
辛桃馥吃了一惊:“真的吗?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我怎么还听说,当年他要进丝竹社,还因为身份不够高被拒了呢?”
殷先生便道:“他是旁支的一个爷们的私生子。”
辛桃馥“啊”了一声,十分惊讶:“私生子吗?”
“大约是这样。”殷先生道,“你和他这样亲近,也不知道吗?”
辛桃馥精准抓住“亲近”这个关键词,立即条件反射摇头,想说“没有没有我和他不熟”,又立即把这话咽回去——不熟,不熟能合伙做生意?不熟能一桌吃饭喝酒搞得亲亲热热的?这时候激烈否认,不是显得此地无银、欲盖弥彰吗?
辛桃馥心念一转,随即打了个呵欠,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轻松状态:“我们虽然是合作伙伴,但平日里从不聊这些。他也不太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也不问他的。”
殷先生点点头:“你们小孩子交朋友确实不爱聊这些,但如果牵涉到了合作、生意,还是要把别人的根底都摸透才好。”
辛桃馥一脸受教:“先生说的是啊!”
殷先生看辛桃馥刚刚的吃惊不像假的,便也接受了“辛桃馥和黎度云确实没有太亲近”的这个论断。但昨晚辛桃馥靠在黎度云肩上的画面,仍叫他不太痛快。
殷先生自然不会说出口,他甚至不承认自己介意“比起自己,辛桃馥和班子书更亲近”这个事实。
虽然介意,但他却不认为自己介意。
吃醋的事情他干不来,但他发现自己倒是希望辛桃馥吃醋。
狄钰钰的事情,是他故意纵容,放狄钰钰到辛桃馥面前。
那次叔伯们送礼,他也是特意带辛桃馥去挡着。但他想的却没有辛桃馥想的那么“刻薄算计”。
辛桃馥以为,殷先生是顾着体面,不想自己拒绝叔伯,便拿辛桃馥当枪。
但殷先生并无此心,他只是觉得看辛桃馥吃醋有趣罢了。
要说拒绝叔伯们,殷先生有一万个法子。
再有的是,辛桃馥只见过风度翩翩、体面儒雅的殷先生,却不曾见过十八二十岁的受命于危难、冷血镇压一切的殷先生。他以为殷先生总是这个时时体面的样子的,但其实不然。说实话,殷先生不但可以不体面,还可以不做人。
辛桃馥又觉得自己被放到火架上烤,这边先驳了叔伯们的面子,容易招惹祸端。
但殷先生似乎从未想到这一层:辛桃馥是他宠着的人,那些老东西哪里敢动辛桃馥一根手指头?
虽然辛桃馥也想过,自己现在受宠是不怕,却担心之后的事。
可殷先生似也没想过“之后”。
既然说好了替辛桃馥把合伙人查过了,殷先生也索性让秘书(不是班子书的另一位)给辛桃馥发了调查报告。
关于崔涵的事情,辛桃馥倒是知道挺多的,调查出来的东西和辛桃馥的认知也差不多。
倒是黎度云的状况叫辛桃馥惊掉下巴。
黎度云的父亲是君家的一个旁系亲戚的私生子。这个旁系亲戚确实挺旁的,在家族里说不上话,但因为巴结着本家的亲戚,也谋到了一份不错的营生,成了一个资产过亿的老板——这不过是从君家本家手指缝儿里流出来的,但却够成为普通人眼中的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