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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卿闻言却松了口气,她朝她摆了摆手,靠回在迎枕上……她这副身子不会怀胎,那就意味着,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做任何自己要做的事情。
到了晚间,裴卿卿的身子才有些力气,估摸着陆淮安今日可能不会来,她索性去了书房。
她要做的事情有些私密,便没有唤素渠服侍,就是麻姑也只能在书房外边外候着。
书房内,偌大的桌案上,只燃了一根拇指粗的蜡烛。
烛光映照下,裴卿卿手握一根羊毫笔,蘸墨后,颤抖着、缓缓的画下一个图案……
这是她在她爹娘惨死现场发现的一支令牌上的图案,当时她便确信她爹娘的死不是误食毒菌那般简单,只是那时敌在暗、我在明,她甚至连证据都不敢留下,只能深深记住上面的图案,匆忙将爹娘下葬后,便搬去了叔叔婶婶家……
后来,在白鹿书院,她接近陆淮安,百般讨好他,想借他的权势平步青云,也是为了查清楚爹娘惨死的原因。
只可惜,最后她却成了他的外室,被他驯养在琼苑,身不由已了好几年。
想到这里,裴卿卿眉目一深,如今,趁着陆淮安对她还有一些感情,已是她查清一切最好的时机,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麻姑的请安声,“见过将.军。”
裴卿卿容色一变,她在陆淮安推门进来前,将画了令牌图案的宣纸扔进火盆。
陆淮安推门进来时,只看到一团未烧尽的纸片。
他皱了皱眉,不悦道,“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火盆里烧的是什么?”
裴卿卿捏紧了手中的羊毫笔,摇头否认,“没什么。”
陆淮安挑了挑眉,眼神阴郁的猜测,“是给谁的信?”
“不是!”裴卿卿咬唇,小声辩解道,“是往生经。”
陆淮安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裴卿卿继续圆道,“请大人见谅,我虽然已决心斩断和裴家的关系,可我爹娘毕竟只养育了我一个独女,故我思前想后,还是想在清明之前,为他们抄写一些往生经。”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但最后甚至隐约带着几分哭腔,陆淮安听着,终是软了心肠,他松口道,“想抄就抄吧,不过……倒也不必这般鬼祟。”
“……是。”裴卿卿心里气极,嘴上却温顺的说道。
陆淮安并没有离开离开,而是在桌子另一面站定,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裴卿卿呼吸一窒,抬头与他深邃的双眼对上,“大人是要看着我写?”
陆淮安“嗯”了一声,“许久没见你练字了。”
裴卿卿只得硬着头皮写下去,如今她只庆幸,跟着他的那一年,她涉猎广泛,不止骑射功夫精湛,便是各类经书也多有背过。
他盯着她写了一个时辰的往生经,到亥时才松口,拘着她回房。
当晚,许是顾及到裴卿卿的心情,他并未碰她。
一直到裴卿卿抄足了九十九遍往生经,他才肯与她同房……
而萧怀玉在进宫当日便拿到了皇上的手谕,圣上亲口下令,着陆淮安将麻医仙的行踪坦白于她,为太子医治。可当她带着手谕在镇国公府等了数日才等到陆淮安时,却被他告知,“麻医仙早于两个月前便仙逝于云州,后葬于药王谷。”
萧怀玉听罢,美目睁圆,厉声质问,“奉国将.军此话当真?”
陆淮安面无表情道,“长公主若是不信,可自去云州清台镇及药王谷查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怀玉看着他的背影,目眦欲裂,先给她希望,再给她绝望,陆淮安!不愧是他陆淮安!
荣婵是长公主府的长史,也是萧怀玉最宠信的下属,她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柔声安抚道,“长公主,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先回公主府,然后再从长计议!”
萧怀玉紧紧的扣着手下的案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走!”
出了镇国公府,荣婵扶着萧怀玉上了金辂车。
这时,在镇国公府甬道上吹了一路风的萧怀玉已经冷静下来,她侧目朝荣婵看去,鲜红的唇翕动道,“我记得,本朝明曌女皇在位时,曾往《大庆律疏》里加了一条处置外室的律法?”
荣婵闻言先是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她将煮好的雪顶含翠茶汤递给自家主子,而后垂了清秀的眉眼,柔声道,“明曌女皇是我朝唯一以皇太女身份登基的女帝,相传,她最宠爱的便是长女鲁阳公主。《杂裨野史》中称,鲁阳公主还未及笄,明曌女皇便为她连办三个月的选婿宴,后选定湖州詹子安为驸马。”
“而詹子安表面上至仁至善,待公主极为妥帖周到,可背地里,却豢养了扬州瘦马姜氏为外室,更育有一对龙凤胎,这两个孩子甚至比公主成婚次年生下的郡主还要年长一个月。”
“后来东窗事发,鲁阳公主亲书状纸上告三司,要求议罪驸马极其外室。明曌女皇心疼公主,便命刑部连夜修改《大庆律疏》,将豢养外室纳入官员罪行,五品以下豢养外室官员者,杖五十,徒两年,外室及其子女充为官奴,永世不得脱籍;五品以上豢养外室官员者,杖一百,徒五年,外室及其子女则受酷刑后绞……而驸马都尉,份属五品以上。”
萧怀玉听荣婵娓娓道来,仰头将手中的茶汤一饮而尽,眼中有狠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