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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的!”阿怜指了指人群最末埋头吃席的少女,“喏!”
顿时,满室目光汇聚在了沈栖棠身上,意味不明。
这些天外头各种传言沸沸扬扬,虽说是沈栖棠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却也没想过居然会有自食恶果的一天。
老爷子坐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们就是故意的吧?!
第176章 寿宴之上
沈栖棠故意将手一抖,泼了自己一身汤,避开众人视线躲进了后院换衣裳。沈夫人嫌她四季总穿一身浅青淡绿,也跟了进来,从衣橱里取出一件蓝绿间杂着石榴色的罗裙,又让丫鬟去取来一件绯色外衫,两相搭配,明艳得过分。
“……这也太招蜂引蝶了!”沈栖棠将它丢到了一旁,埋头在柜子里找着。
谁知这柜子里净是些花红柳绿的衣裳,被选出来的那一居然已经是最素净的存在了。
明明上次搬回家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沈栖棠沉默着,良久,“什么时候换的,我以前留在家里那些呢?”
“都由夏入秋了,换季自然是要更换衣裳的呀。”沈夫人笑吟吟的,拿着件明红色的,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个也不错。”
“不了!”沈栖棠一指先前那套彩虹似的搭配,退而求其次,“就这个吧,挺好的。”
头疼。
果然今天就不该来!
“这才对嘛,今日娘过生辰,你也不好好梳妆打扮一下,穿得像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草莽一样,头发都快成鸡窝了!”沈夫人数落着,找了桂花油和木梳,将她按在了镜子前,“放着好端端的大家闺秀不做,非要让人说是个‘离经叛道’的‘妖女’,你这是存心让娘心中生恨。”
“我这也是……”
“就算是为了大家好,但也用不着这样。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老太爷带你出去,哪怕不能像你阿姐那样,就只像石斛和紫苑那样,嫁个夫婿平平顺顺过地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沈夫人替她绾起发髻,不禁有些感慨。
她膝下两个女儿,长女出生时,那算命先生说那个孩子命里带血,注定不能太平,后来先帝暴病离世,果然一语成谶。
沈栖棠出生时,仍是那位先生,说她命里带风,注定如飞絮如浮萍,无处安身。
沈夫人挑了支步摇,扎小人儿似的用力别进少女的发髻,指尖点着她的后脑勺,笑骂,“你姐姐是身不由己,应了谶言,你这阵风倒好,自己就不愿消停!”
“我倒也想,可是麻烦事总找上门来,总不能装看不见。”沈栖棠抱头,晃了晃沉甸甸的头,委屈巴巴,“何况那算命先生根本就算得不准,我这哪里是命里带风,分明是命里带煞——”
“呸!”
妇人连啐了三下,揪着少女后颈让她将不吉利的话吐出去,没好气地道,“这么大的人,说话还没轻没重的!把胭脂涂起来,走出去才像模像样,礼数也都给我端起来!别下午往姑娘堆里一扎,不仅素面朝天,连举止都像个浪荡子似的。”
“……”这哪里能弄错啊。
再说了,那些矜贵的大小姐也不乐意和她玩儿,外头的传闻里她一时兴起连鬼都能毒杀,这些姑娘们还不得吓死?
沈栖棠敷衍地答应了一声,随手往唇上抹了点红脂,散漫地送这位老寿星出去了。
午宴已过半,下午还有一餐。
老爷子和两位公子接待男客,女客则到后院陪沈夫人看戏,打发时间。
沈栖棠两边都不乐意去,搬了把梯子,直往花园的凉亭顶上躲。
“夫人那里喊你过去呢。”阿怜手搭帐篷望着她,“再不下来我就把梯子拿走了!”
“喊我做什么?”沈栖棠横躺在瓦片上,漫不经心,“若有人中了毒快不中用了再喊我。”
年轻女眷无趣的居多,夫婿情郎意中人,左右不过这些话题还能听两句当个乐子。至于聊起布行珠宝行那些话,就只在暗中较劲了,没得聊。
老爷子那边更没意思,来回客套,少有的一句真话里还套了半句寒暄,看个热闹罢了。
“可是夫人又在给你相看别的青年才俊了,你再不去,说不定到时候又来块牛皮糖。”
“……她老人家到底对我选的人有什么不满?”
按说,满城的青年才俊若遇上神子澈,就没几个不黯然失色的。
本就是拔尖的人,纵然长相能比,才干也不能比;才干能比,身份地位也比不得。就算这些都能将他压下去,十余年青梅竹马的交情哪里还能找得出第二个?
这些老人家心里分明都有数,居然还乐此不疲地相看人!
“她那不是着急嘛,你这三年两年地拖着,又三天两头吵一架,谁知道你和侯爷还能不能成?”阿怜嘀咕着,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抬眼一瞧,不禁“咦”了一声。
“那个好像是阿殃!她在和谁说话?”
沈栖棠闻言,一怔。
她坐直了,顺着小姑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女孩儿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对方似乎有些趾高气扬的,身边跟着个丫鬟,更是推搡着,似乎在发脾气。
阿怜又道,“阿殃察言观色的功夫都是一流的,怎么会在这种日子得罪人?”
“那是自然,毕竟家里不懂察言观色的亲眷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