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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棠挑眉,指了指那枚雕刻着夸张花纹的银色铃铛,“铃铛里的芯子可以换,事成之后给你换点别的凝神静气的香料,当个香囊佩戴也不错?”
“铃铛又不是你亲手制成的。”
“谁说不是了?”少女轻声哼哼着,颇为得意,“这可是我在野渡的时候跟着镇上的老匠人学的,花纹也是自己画的,天底下一共也就五个,还让我弄坏了三个……”
“坏了?”
“啊,这个……”她挠头,讪讪,“手艺不够纯熟,最后镂空的时候一抖就没了。”
那会儿手里本来就没有现钱,还浪费了不少。
“那你原本做这个,是想用来干什么的?”神子澈不禁蹙眉。
铃铛是银质的,料子偏软,用来镂刻繁复的花纹,谈不上适用。
藏在芯子里的小虫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更没有毒,不是非要用银不可。
无端白费此等财力,不像她平素行事的风格。
沈栖棠愣了愣,笑嘻嘻,“给你做定情信物啊。”
“那时你可没打算回来。”信她才怪。
“……这就有些不解风情了吧?”她小声抗议着,仍旧没别的解释,“不要我就给别人了,我现在一穷二白的,给不起别的报酬了。”
“成对的东西,还想给谁?”
男人淡淡一哂,没继续追问这铃铛的用途。
反正无论是为了什么,她既已经肯拿出来送人,自然是已经用完了的。
只是她在野渡的这两年间,当真只是单纯地消磨光阴么?
……
“怜儿快看,这家的小公子如何?”
后院正唱着戏,沈夫人却借故了离席,与阿怜躲在花荫底下。
她指了个不远处的少年郎,“那应当是礼部尚书家的孩子,听说自幼酷爱读书,五岁就能出口成章,如今二十二岁,已经是个有名的博闻广识之士了,虽未入朝为官,却也是颇有声望的!”
阿怜愣了愣,那青年瞧着年纪不大,却比柳赴霄还古板,“夫人啊,这种读书人姑娘是不会喜欢的!她是认定侯爷的,何必再操心这些啊?”
“认定了是一码事,成亲又是另一码事。我又不是要拆了她的姻缘,更不和别人家长辈说亲,不过是借故催催她们罢了,省得整日吵吵闹闹的。”
沈夫人说着,又盯着阿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再说了,你这不也还没个相中的人……”
小姑娘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抖,连忙摆手,“谢谢夫人了但是我就免了!”
“你还能一辈子都不想着出嫁?”沈夫人倒也什么不悦的情绪,帕子掩着唇角,笑吟吟地道,“多相看几个,总有瞧得上的。”
“可您看的这些,门第与我也不合适啊?”
老人家不以为然,“阿殃若能在府里留到十五岁,想嫁人我也必定要给她选个俊才,更何况是你。”
她一向如此,看中的人便什么都不提,若看不中,而对方又不肯罢休,才拿自家门楣配不上来堵人家的口。
就像沈府这二少夫人从前是个女夫子,三少夫人却又是先帝的堂妹。
在她老人家这里谈婚论嫁时讲门第,似乎是有些滑稽了。
“这些年人家怕与我们府里走得太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不大敢来府上攀亲戚了。想当年,棠儿那四位兄姐未娶未嫁之时,门槛都快塌了。”
她远望着那些嬉笑闲谈的宾客,有些感慨。
阿怜沉默着,好一会儿,才笑着将她的思绪勾了回来,“正是因为这样,相看才中用啊。若真有一拍即合的人,哪怕举世都拦我,我也还是要与他站在一起的。可如果没有那样的人,自己过也没什么要紧。大不了去做生意,当个女掌柜,也能衣食无忧。”
沈夫人有些诧异。
她打量着小姑娘的神情,那点愁绪都烟消云散了。
老人家不禁笑出声来,“难怪和那兔崽子厮混到了一起,都是没正形的!”
“谁没正形了?”
少女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掀开了盖在她们头顶的芭蕉叶。
沈夫人怔忡片刻,回头,就瞧见沈栖棠歪着头俯身盯着她们,抿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不是还没到晚宴的时辰么?”
第181章 倘若是未来女婿
“阿澈处理完公务过来,我自然也就顺路回来了。不过您老不和亲眷一块儿看戏,蹲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瞧见,说您为老不尊?”
“谁说?”沈夫人起身掸了掸衣上沾的草叶,满不在乎,“而且这不也没人瞧见么。”
隔着花树,不远处的亭湖畔,众人都怂恿着沈老爷子拉神子澈下棋,一时动静也不小。
沈栖棠手搭帐篷望了一眼,没明白,“这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传统’么?”
沈夫人揶揄地瞧她,“也就你出事后这两年里的事儿,小侯爷偶尔赴宴,就会与你爹下下棋。那人的棋艺自不必多说,却每回都能恰到好处地输给你爹,众人都想看个热闹,还能不起哄?”
沈栖棠咋舌。
就老爷子那棋艺,还不如她呢!
每回她对上某人都得输得一败涂地,老爷子居然还能赢,难怪其他人都想看热闹!
沈栖棠心中嘀咕着,不禁有点儿心痒。
“恰到好处”地输给老爷子那一手臭棋,也挺不容易的。要是不能亲眼目睹,未免也太可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