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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沉舟摆手,“别冤枉人啊,这和我可没关系。”
话音还没落下,神子澈便不动声色地推了推他,“是‘朕’。”
“噢。”虞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顺从地改了口,“和朕没关系!况且皇兄别总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嘛,这不是什么毒药。沈家向来有慈悲济世之心,怎么会杀你呢。”
沈栖棠扫他一眼,“不啊,这关‘慈悲’什么事?我只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想让你们母子也尝尝自己的手段罢了。”
冷宫的牌匾被挂在了柳太后那座宫殿门前,没人照料,也不再有尊重优待,任其自生自灭。
而原本的冷宫却被修葺一新,被当做太后寝殿,奉着先皇后的灵位,日日有人照看。
虽然对死者来说无济于事,但至少对于作恶的生者,这惩罚既会脏了旁人的手,也不会太轻。
毕竟如柳氏那般高傲的女人,这种死囚般的生活,她是绝不可能忍受到寿终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虞昼持了。
若他这么快就被毒死了,岂不是太便宜?
“当然是要让你活着,受尽折磨才行。不过,依我看,你应该也不会因为柳家那群人的落魄而痛苦吧。”沈栖棠一哂,“毕竟在你眼里,柳家那群人,就只是你的走狗罢了。”
虞昼持皱眉,盯着她,仿佛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问他想知道的,“你为什么会有清净翁的解药?”
“就是有啊,不行?”
“你能解我的毒,却为何不能解阿扇的毒?我是积年沉疴,她却只中毒三日!是因为要给你们的计划铺路么?原来你们沈家,也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
沈栖棠,“……”
她想反驳的,可是,即便她是真的救不了阿扇,阿扇也的确是因此而死。
“沈栖棠,三年前你跳下祭台之前,我是没想过要杀你的。”虞昼持迟缓地翻了个身,嗓音凄凉得像个年逾半百的老者,心与身具老,“从小到大,在这宫中来往的众人里,你都是最自在的那一个,天高海阔,就连这宫墙都困不住你,这宫里最污浊最卑鄙的事也不能让你变得肮脏……”
干净鲜活,让人妒忌,也令人羡慕。
他也曾想过,只要她不掺和沈家的事,就将她放归到真正清净自在的地方去。
“我没想在你这里为自己开脱,反正怎么听都像是垂死挣扎。”他轻嗤,“但那大概是我这三十多年唯一一次动了‘仁慈’的念头,只可惜,就连你也不是真正自由的人。你也陷进了这滩淤泥里,那些锁链还是把你缠住了,你的手上也沾了人命,变得和我们一样。”
“她没有。”
神子澈轻声否认。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可这殿内的四个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终究没有陷到底。
……
虞昼持的毒解了,病却没有起色。
中秋前夕,他死了。
翌日,一盒月饼被送到柳太后面前。
女人面白如纸,颤巍巍撕开了月饼,里面却是素馅的。
太后殿中起火的事,是送饭的宫人最先发现的。
她在火焰中发疯般大笑,笑得过路之人都毛骨悚然。
沈栖棠没觉得有多高兴。
她将药草与毒草都铺在桌上,犹豫不已。
“晚上有灯会,要出去走走吗?”
神子澈令灼炎将那些公文都丢在桌案上,问她。
沈栖棠仍旧拨弄着她的那些药草,不答反问,“虞沉舟让我问你封亲王的事,他说他想恢复你的姓氏,朝臣和老夫人都答应了,你怎么没接受?是因为……抵触?”
“没什么抵触的。”神子澈轻笑,“若封了亲王之后,送到我这里的公文就会变少,我自然同意。”
“……”
确实。
只听说过皇帝为了削减某人实权而封王的,还真没见过谁是为了多给人家安排活才干这事的。
“不过,如果你想做王妃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算了,麻烦。”
沈栖棠对此敬谢不敏。
如果这次做出来的药能有用的话,她只想收拾个小行李,出去疯一阵子再说。
只可惜目前为止,把握还是太小了。
正思忖着,青年递了两张请柬过来,“说起来,柳大人要与阿怜成亲了。”
沈栖棠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
她接过请柬瞄了两眼,茫然,“阿怜不是不喜欢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么?”
“喜欢的人,一定会如期待的那样么?”
“不会?”
神子澈不答,思忖片刻,才道,“回风城的太守告老辞官了,柳大人自请接替了他的职务,打算成婚之后,就与阿怜一起回去。以后,齐王府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不重要,避而不答可是因为心虚?”沈栖棠决定刨根问底,“你期待的意中人,难道不是我这样的?”
“……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不一样!”
“那是年少还没遇见你的时候,娘问我,我随口一答……”
沈栖棠挑眉,“答的是什么?”
“就,知书识礼,斯文乖——”
他话未说完,门外就有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连见礼都忘了,慌张地道,“姑娘!不好了,老夫人那里有急事请你过去!温老夫人突发重病,是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