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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洸拎着鸟笼子,试图教它学会“郭小将军与绿绮姑娘白头偕老”,被啄了几次手指也学不会。
柳玥路过长廊,看到郭洸蹲在那不厌其烦一遍遍教着八哥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你怎么跟一只八哥过不去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恐怕要学不少日子吧。”
郭洸把笼子挂回原处,一脸愤愤:“跟侯爷学舌快得很,到我这就学不会了。”
想不到八哥冲它叫唤两声,就开始大喊“王八蛋”,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刚才在郭洸手里萎靡不振的精神气儿。
谢易探出头来,那八哥也是个机灵鸟儿,感受到周围瞬间变得不一样的气压,立马不吱声了,安安静静立在杆上。
他今日在府内休息,松松散散扎了个马尾,穿了身湖水蓝的长衫,说不出的惬意风流公子模样。
郭洸看不惯他穿成这样,眼角一瞥发现柳玥穿着水仙红的褙子,就琢磨出味儿来了。
他就是个小夫妻俩的陪衬,谢易明摆着连衣服都要穿个登对的颜色,他杵在这是真的扎眼。
“圣人有旨,过两日就得返京了。”谢易扬了扬手上的信。
“粥厂的事……”柳玥有些疑虑。
“我们先走,贺新之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回京。”
郭洸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道:“那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他眼睁睁看着谢易的脸色变换了几次,总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摆了摆及时打圆场:“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既然不急那就走陆路。”
启程那日,贺新之再三担保不会有事,亲自送到门口。
梁砾一干人等押在后面,事关重大要押至帝京处理。
英娘和鹊鹊已经把马车内部收拾好了,铺了柔软的垫子,即便长时间坐着也不会酸痛。
柳玥不住地回头,鹊鹊小声问了句:“夫人在等什么?”
“小桃呀。”柳玥抿唇,眼中透着几分担忧和愧疚。
梁砾认下了罪名,以此交换梁夫人放出狱。日后也说不准会不会拖整个梁家下水,但是至少现在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现在有梁夫人陪着小桃了。”英娘安慰她。
柳玥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们俩不知情,只觉得梁夫人也是共犯,害得自家小姐被绑架,受了这么多苦,能被谢小侯爷放出来都是大恩大德跪地言谢都不足以表达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郭洸骑在马上,明晃晃的日头晒在脸上,再回头看看挡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只能默默感慨一句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谢小侯爷都身娇体贵起来。
那只八哥被谢易一起带了回去,说要挂在侯府廊下,跟之前那只并排住。
每当在谢易身边的时候,八哥总是分外安静,站在杆子上尽力让自己的存在感更薄弱些。
“回去能赶上中秋么?”柳玥问道。
谢易算了算日子,“应当是稳妥的,能在中秋前几日就到。阿玥是想家了?”
柳玥放下心来,“我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
谢易嘿嘿一笑糊弄过去了,想着回去之后老丈人还不知道怎么痛打他呢。他在外面行兵打仗习惯了,青州一呆就是两三年,来趟河台也就大半个月的工夫,实在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对柳玥来说实在是新奇的很。
往年的中秋谢易都是一个人过,今年一想到能与心上人一同赏月看花,内心深处不由自主柔软起来,恨不得快马加鞭立即赶回帝京,早早做足中秋的准备。
他故作平静,实则内心窃喜,反倒是柳玥想了想说道:“中秋宫宴你准备怎么办?”
谢易愣住,他不在帝京久矣,早把宫宴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查缴了河台一事,宫宴必定是逃不过的了。
一想到要应付宴席上的觥筹交错,谢易已经开始头疼了。
八哥很不合时宜地开始叫唤“怎么办”,谢易看着它,决定到了帝京就把这只碎嘴八哥塞到嘉阳长公主府里。
陆路通畅,执着圣旨皇命自然无人敢为难,所到之处都是战战兢兢迎立的官员。
与他当日凯旋而归并不相同,河台这事是瞒着不少人的,在官道口打了个弯儿悄咪咪进了帝京。
八哥被谢易派了个小厮送去嘉阳长公主府了,连镇北侯府的大门都没进。
河台一干人被祁文卿直接带走,谢易便偷了个懒跟柳玥一同走了。
“我想回家里看看。”柳玥轻轻叹了口气。
谢易不太想,他还没编好措辞,怎么跟老丈人解释这件事。但是看看柳玥有点哀愁的神情,便觉得自己受点苦不算什么,先安抚一下夫人的思亲之情更重要。
河台一事内阁有跟进,因此镇北侯和二皇子回帝京的事柳学士是知道的,没想到谢易这倒霉催的小子还敢来他府上。
谢易有些心虚地进门,柳学士冷哼一声,先关心了下自家宝贝女儿,便要向谢易问罪。
谢易自知理亏,不敢顶撞老丈人的话。
柳玥劝了劝:“别怪他嘛,也是女儿自己想去的。”她拽着柳学士的衣角撒娇,柳学士哼了几声:“嫁了人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好在这次没出什么事。”
她愣了愣,脸上浮现薄薄一层红晕。对于父亲的话她没反驳,要是被柳家人知道,她在河台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估计得把谢易扒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