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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柏回想了下,他读过的书里好像没说过,心虚道:“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好吧?”
福娘无奈瞪他一眼,手指缠着纱布,什么也不能做,张柏便凑过来,捡起她昨晚没看完的游记,清了清嗓子给她念书。
杨氏路过西厢,听见张柏清朗的读书声,心里无比骄傲,瞧,大郎多勤奋,今天都要放榜了,还是没有忘记读书!
卯时初,巡抚署门前就会张贴榜单,其实前两天就有忍不住的秀才去巡抚署找门丁打听消息,但啥也没问出来,今日听杨氏说,半夜就有人等在了门外,此刻怕已是人山人海了。
张柏说不用去挤,若是中了,自会有人来家里报喜。
杨氏端了张椅子坐在张家门前,翘首以盼,远远听见有报喜的锣鼓声,便激动地站了起来,然而报喜的人却不是冲张家来的,她又失落地坐下。
她心里忐忑,大郎不会没中吧?别人都说考举人难的很,中了秀才也不一定能中举,可不是说,大郎是那什么生来着,总之就是秀才里最上等的,他也中不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杨氏已经心灰意冷了,正想着进去该怎么安慰大郎呢,胡同外却传来了一阵比打雷还响的锣鼓声!
杨氏掏了掏耳朵,那锣鼓声越来越近,这回是真没听错!
“浙江湖州府府学优廪生张柏,中乡试第一名举人!”
“浙江湖州府府学优廪生张柏,中乡试第一名举人!”
报喜人的嗓门穿透了整条胡同,引得众人纷纷出来看热闹,杨氏远远便见着一长串人正敲锣打鼓往张家走来,人群中不时冒出欢呼声。
这阵仗,可比之前大郎中秀才还吓人哩!
杨氏飞快地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大郎,来人了,快些出来!”
张柏和福娘刚出来,报喜的队伍便走到了张家门前。
因人太多,都挤在狭窄的胡同里,张家大门都被挤掉一扇,报喜人拿着捷报,把被人踩掉的鞋穿好,朝杨氏拱手高兴道:“敢问大娘,这里可是张解元的住处?”
杨氏一愣,“我儿叫张柏,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张解元是谁,难道这报喜的走错门儿了?
报喜人噗嗤一笑,摆手道:“没找错没找错,张解元呐,就是您家公子!”
他身边一个白胡子老头解释了一番,杨氏才明白,这乡试第一名就叫解元,她家大郎不仅中举了,还是整个湖州的第一名!
整个湖州啊……杨氏嘴张的大大的,愣是合不拢。
报喜人一眼就看出来杨氏身后这个高大的年轻少年就是张解元,上前恭敬地行礼,将捷报双手奉上,“张解元,小的特来给您报喜,恭喜您喜摘桂榜!”
张柏微微躬身,也是双手接过,从容道:“多谢。”
报喜人不免诧异地多看了这年轻的张解元几眼。
按理来说,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还是解元,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没有的好事,早就该乐疯了,可这位十七岁的小解元,面上虽带着喜色,言行举止却颇为淡定,仿佛是早有把握一般。
这张解元还生了一张好面皮,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璞玉,一眼便让人心生好感,报喜人心里一惊,直觉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哇,听说这张解元才十七啊,太年轻了吧!”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你们不认识他吗?我早听说了,人家在府学就回回考第一呢!”
“这么厉害啊?”
……
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叹,杨氏心里美得直冒泡,她这回是真信了,小时候村里给大郎算命的那个老头说的对,她家大郎啊,那可真是贵人命,解元啊,这可是全湖州府的第一,她要是回老家说,都没人敢信!
张家给报喜人封了厚厚的喜钱,报喜人乐呵呵地走了,挤在张家门口的人却还没散,都想看看这十七岁的解元长什么样子,正热闹着,第二波贺喜的人来了。
这回来的可是大人物,知府大人领着人亲自前来,众人都给惊呆了。
宋知府见张柏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回王若兰那个案子的受害者的夫君吗?
张柏忙上前朝他下跪行礼,宋知府亲自扶他起来,口中称赞道:“好啊!真好!咱湖州有张解元这样的人才,真是本官之幸,百姓之幸呐!”
“不敢当不敢当,小生还要多谢大人,上回明察秋毫,保妙味斋平安。湖州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才是百姓之幸呢!”张柏谦虚道。
一番话夸的宋知府心里舒畅极了,他抚掌大笑,又给张柏送上了一份大礼。
张柏考了乡试第一名,衙门赏银二百两,还有巡抚大人亲自题的一幅字。巡抚大人公务繁忙,要明日才能来,但特意题了字托宋知府送来张家。
四尺来长的卷轴由两位衙役小心打开,洁白的宣纸上,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下方还盖有一枚鲜红的巡抚私印。
“大郎,这写的是啥?”张得贵和杨氏茫然地抬头看向张柏。
张柏眼里染上笑意,恭敬行礼,口中道:“小生张柏——多谢巡抚大人赐字!”
那宣纸上,写的四个字是——扶摇直上。
宋知府心中感慨,巡抚大人眼光还真是毒辣,假以时日,这位张解元,说不准真能成为国之栋梁,凌驾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