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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顺着她的视线往沙发区看了眼,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女生略显纤瘦的背影。
小罗:“嗯, 等你差不多快一小时了。”
“我知道了。”
简清敛眸,先行朝等候区走了过去。
高跟鞋落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并没有引起女生的注意。她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
直至简清走近,在女生面前的沙发坐了下来,试探性地出声:
“你好?”
闻言, 女生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一头长发因着先前低头的动作混乱地遮住了半张小脸。她张皇地撩了下头发,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十分漂亮的脸蛋,却因为休息不当,露出了明显的疲惫。
简清一愣:“你是?”
女孩的脸她异常熟悉,尤其是在她睁着眼睛无声皱眉的时候,简清突然想起了在医院急诊的病床上看到的小姑娘。
啊,想起来了——
是那天在南港政法大学跳河的女生。
女生依旧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盖住了她的双腿。海藻般的长发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显的整个人愈发易碎。
她的唇瓣轻微地蠕动着,声音很轻:
“我叫翟迎……这是简律师您给我留的便签。”
简清垂眸睨了眼她手中握着的黄色便签纸上,一目了然,淡声道:
“我记得。”
联想到先前的画面,她稍稍坐直了身体,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所以你来找我,是有难处需要我帮忙。”
说到这,女人搭在沙发一侧的指尖轻点着,眸光一顿,闪过犀利的光芒:
“对吗?”
翟迎抿了抿唇,苍白的小脸空有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看得很认真,眨眼的频率都情不自禁地减少,似乎在判断自己是否可信。
窗外的阳光自午后落下得愈发猖狂,灌木丛贴着窗面,即便隔着一层玻璃,仿佛也能听到那夏季的蝉鸣声。
简清耐心地看了一会景色,半晌才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简律师,我……我想问一下。”
简清垂眸。
翟迎顿了顿,放在腿上的双手无声攥紧了裙子的布料,花费了极大的勇气才哑声开口:
“迷/奸——”
“能判刑吗?”
话落,简清眉心一跳,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漂亮的眼睛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落在女生身上。
对面的人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颤抖的指尖和肩膀出卖了她刻意伪装出的坚强。
说出那些话像是花费了翟迎所有的力气,迟疑的时间越长,她退却的距离就越远。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拖着她坠入深渊。
“能。”
云淡风轻的一个字,像是深渊撕开裂隙,几缕阳光便将身边的寒意一瞬驱散。
紧接着,是始料未及地转折:
“但——”
她看在眼里,突然发问,说出的话却冷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我需要你告诉我,那次性行为不是出自于你的意愿。”
“不是!”
话落,翟迎猛地抬头否认,双眼通红,无意识间拔高了音量。
简清的睫毛轻颤,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生,没有错过她眼底弥漫着的浓浓恨意。
恨。
很简单的一个字,九笔就能写完。
但是其中包含的情绪,却是无法用字词笔画能够描述完的。
简清也恨一个人。
一个她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
如果有一天那人自食其果,罪有应得。终于囚困于法网恢恢之中甚至因此付出生的代价。
她想,那大概不会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也不会是最美好的一天。
但会是最如释重负的一天。
思及此,她的目光掠过翟迎,嗓音莫名的低,像是从冰窖中劫后余生,还透露着没有恢复的淡漠:
“翟迎,你有勇气将恶人绳之以法吗?”
翟迎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简清又道:
“如果这份勇气的代价,是需要面对无止境的流言蜚语和谩骂呢?是在你的名声上落下一个永远无法抹去污点呢?”
四周一静。
“你考虑清楚。”
闻言,翟迎沉默下来。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日醒来之后自己赤/裸地躺在酒店大床上的画面。
衣衫落满一地,裸露在外的肌肤遗留着暧昧的红痕,满室旖旎,腿间酸痛得不像自己。
耳边是浴室间传来的哗哗水声,像是浸润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凉意从心尖涌向四肢。
身上传来的不适感,连带着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破碎片段让她恶心地想要呕吐。她抓着胸前的被褥,大脑里只有一个清晰的想法。
她想死!
须臾,对面的女孩扯了下嘴角,想起亭心湖无助的一跃,哑声呢喃:
“我连死都不怕了,流言蜚语和谩骂又算得了什么?”
翟迎蓦地抬起头,瞳眸映着头顶的光第一次有了生机,毅然决然:
“简律师,我不怕,我只想让他获得应有的惩罚。”
简清没有再问,唇角微勾,十分干脆地应了句:
“好。”
尾音落下,她撑了下扶手兀自起身,迈着步伐经过翟迎的身边,停下的那一刻毫无征兆地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