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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仔细闻了闻,她是说的不错,可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太子若真出了什么事,替他看诊的人不管有错没错,一个也跑不了。
章若华说得好听,可是仔细想来这是不仅把她当未见过世面的村姑哄,还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
见宋舟犹豫,章若华一把抢回了药包,故作失落道:“算了,母后也就是一说,哪怕有一点风险,母后也不能让你去,小舟,母后也只是一时义愤,你就当没听过这事儿吧。”
宋舟上前,掰开了她的手,拿回药包,“不,我愿意,若我真被发现了,那也是我命不好,与人无由。”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拿到自己手上了。
章若华还要再抢,却被宋舟避开了,她不禁眼角含泪,“小舟……”
她似下定了决心,抱着宋舟哽咽道:“你真是母后的好孩子,母后欠你太多了,你放心,母后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对于惯常做戏的章若华,宋舟的心早已经波澜不惊了,她任她抱着,只紧紧攒住了手里的小小药包。
第72章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辛未年,岁末,腊月二十七。
这两日京都的雪已经停了,只是融雪时节,天气依旧严寒。
祭祀是大事,大晋历来有岁末祭天清明祭祖的习俗。不过经礼部与宗正寺商议,竟然找不到一位合适的代表在年三十去少康山祭天。
皇帝身体不好,少康山在京郊四十里,来回奔波害怕他旧疾更加严重,只怕到时候连守岁宴都没办法出席,太子腿疾,宁王已经被贬为庶人,而齐王还在被关着禁闭,至少要等守岁宴了才能解除,剩下的皇子们又还年幼……
一时间,竟真的找不到一个好的人选。
晋安帝听着礼部尚书刘温的汇报,脸也沉下了,在子嗣一事上,倒不曾想他比他父皇当年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让太子替朕去吧。”
相对来说,太子名份上占大义,虽则腿脚不便,到底有宫人侍卫,出不了什么岔子。
祭天毕竟是大事,晋安帝也不想留人话柄,而且就其他人干的混账事,还真就季景辞更合适些。
可是这在章皇后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以前皇帝给齐王抬轿的事也干得不少,这次这么好的彰显恩宠的机会他却不干了,说什么齐王还在禁闭,这禁闭提前一日解了又有何不可?
况且齐王现在还占着个“长”呢,不过是愿意不愿意罢了!
她敏感地察觉到晋安帝的态度有些变了。
季景辞照旧起了个大早,他最近很忙,但这些日子还是依然每日早上抽些时间练腿。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能自己走一段路了。
唯一的遗憾,是宋舟这几日都没有过来。
他在临风斋是不爱有人伺候的,除了张德成,大多时候影书影剑隐在暗处,今日也不知为何,张德成竟然不在……
太子殿下只好坐在动椅上,亲自拉开了临风斋的大门。
他没想到,宋舟竟然顶着风霜,亭亭立在大门口。
她本来身形挺拔偏瘦,平日多穿太医署的公服,今日却身披白色狐狸毛蓝斗篷,搭配内里杏色袄裙,穿上这一身倒是显得纤秾有度了。
季景辞眨了眨眼睛,晨风吹舞着她额间发梢的碎发,在雪色与晨光里,她像从天而降的仙女,让这一幕永恒地镌刻在了他的眉间心上。
季景辞薄唇微弯,轻道:“你来了。”
宋舟这几日辗转反侧,心中淤积了太多心事,今日一早便再也忍不住过了来,她以为他会问她许多事,却没想到他只是笑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打招呼。
她伸手拂开嘴角的发丝,拿出小油纸包,终于开口,“我有事要跟你交代。”
……
听完宋舟的话,季景辞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怀疑,而是心痛,他替宋舟觉得心痛。
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伸手接过药包,打开,是一块暗褐色的药块。
他不禁笑着哄她:“这玩意儿真有这么神奇?”
宋舟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她点了点头,“这药块里面有好多种药材,我拿太医署受过伤的柴犬试过,初时确实可以止内出血,但是几日后伤口处却莫名的肿大,发黑,高热,想来是感染了,那柴犬可能活不成了……”
季景辞眼眸幽深,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宋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其实大可不必理会她,甚至也可以不告诉我,置身事外对你来说其实是最好的。”
宋舟坐在季景辞身前的雕花门槛上,望着渐露曙光的天空,声音像来自云端:“我知道怎样是最好的,可我只想做最想做的。”
她侧首,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眼睫跟鼻梁在晨光下似小树山峦,“我可以不计较她一再抛弃我,但是我介意她利用我来对付你。”
季景辞想起那日曾经问过宋舟的话,如今想想倒是有些多余了,正直如她,有自己的原则跟行事准则。
但她心里,想必一定是难受又失望的吧。
季景辞摩挲着腰间的盘龙玉佩,“你知道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宋舟挑眉,“被人暗算?陷害?”
季景辞的眼神望向远方,声音带着三分嘲讽,“当朝皇后,太子生母,沈氏郡主,谁又能暗算陷害她呢?她本有心疾,是郁郁而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