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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的时候,他手指上的硬茧划破过她柔嫩的掌心。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姜梦哭。
姜梦从小就很招人喜欢。
也很懂得怎样和别人相处。
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对谁都是很好很好的。
姜裕景喊他过去点东西。
盛丛过去把单子递给他们一人一份。
姜梦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她的目光里,惊讶之余似乎有些难堪。
因为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从他们开门进来到点单,他就一直在看着她。
她却刚刚注意到他。
果然,他真的很不起眼。
盛丛看到姜梦微低着头。
好像是在认真地看着单子。
其实他知道,她只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跟他讲话而已。
是在照顾他的自尊心吗?
可是,他并不需要。
他内心在极度渴求着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想她对自己打招呼。
但她仍旧很专注的在看甜品单。
他看到她这样,真想说一句:“不是常常来吗?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了吧。”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对她说不出那样刻薄的话。
她不跟他讲话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
不喜欢他。
姜裕景点完单之后,盛丛把单子交给操作台。
姜梦才稍稍抬起头,坐直身子。
刚刚盛丛在她身侧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种压迫感。
她想跟他说话来着。
可是说什么呢?
“你在这里兼职啊?”
“好巧啊。”
“诶,是你啊。”
“辛苦了。”
“谢谢。”
她在低头看甜品单的时候,想了很多的话,但是都被她一一否定了。
因为,她觉得此刻什么都不说更好一些。
这样盛丛很快就会忘记她来过这里。
她的到来不会让他感到任何的不适。
她记得有次放暑假,她买错了回家的机票。
所以几乎是最晚离校的那一个。
当时她是晚上的飞机,准备下午坐地铁去机场。
学校门口就是地铁站,她在等地铁的时候,看到了盛丛。
盛丛跟她一起坐了好几站,她以为他也是去机场的。
可是,她却没见到他手中有任何行李。
地铁上的空间有些挤,她的小行李箱不小心撞到了盛丛的腿。
她连连道歉。
盛丛没有回应她的道歉,而是瞥了一眼她的行李箱,淡淡地说了句:“回家啊。”
她点了点头。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因为她没看到他的行李箱,所以觉得他跟她应该不是同一天回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回家。”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些紧张。
每当盛丛看着她讲话的时候,总会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让她很想逃离当下所处的空间。
从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
出于种种原因。
姜梦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然后伸手扶好了自己的行李箱。
她听到盛丛在她的头顶上说道:“我暑假要去做兼职。”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是在跟她分享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虽然平时不太熟,但是她不接话好像不太好。
她抬头对他问道:“在哪里呀?我有段时间,也想去做来着。”
盛丛轻笑。
他知道她在说谎。
她根本用不着做什么兼职。
这不过是她的沟通技巧。
她讲话好像总是担心会伤害到他。
可笑,根本不会。
他是盛家上不得台面的养子。
他明明和那个家的人有血缘关系,可偏偏要被当做养子来对待。
因为他是那个家的污点,是被众人嫌弃的存在。
一个孩子倘使在自己家都受不到优待。
那可想而知,在外面会遇到什么。
他从小就习惯了别人的一切不善,也从小就很懂得去反击别人。
爷爷曾经评价他像条乱咬人的疯狗。
笑话。
周围一群豺狼虎豹,他不去咬别人,是要等着被人咬吗?
和姜梦不一样的是,教养这个东西,在他身上时在时不在。
姜梦可以对着任何人,说着让他人感到舒适的话。
哪怕那个人,她并不喜欢,可是却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小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姜梦的妈妈在教姜梦。
“人或许会因为生活习性,性格差异或者种种原因去讨厌一个人。”
“但即便是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要表现地太过明显。在对方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仅仅是因为你不喜欢就对他人表现出明显的恶意,是很不礼貌的。”
“那个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你恶意对待的人,是很无辜的。因为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你讨厌。”
一想到这些,盛丛就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