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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风轻云淡的崇安,男人身穿红袍尊贵无比,同她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曲瑶瑶从未想过,崇安自她面前沐浴在阳光中时,身后竟拢了这么沉重的阴影。
被囚禁、被虐.待,被折磨,这些记忆以极快的速度在鹓鶵花梦境重演,曲瑶瑶只在黑暗中待了一会儿便觉得难熬漫长,而崇安却是生生在这里熬过了百年。
两个百年,可以磨掉多少傲骨血性。
曲瑶瑶以前总以为晁渊怕的是黑,如今身临其境,她才知晁渊怕的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永远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他比后锦清醒的太早,早已看穿没有人能拉他们出深渊。
没有人……
他们终会死在枯竭的等待中。
曲瑶瑶擦了擦眼泪,心口还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她不知这种疼痛是因她在梦境中待的太久,还是因为心疼崇安所导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从这里耗下去了,必须寻找离开的出路。
“崇安,我带你们出去。”
“我不骗你,让我来带你们出去。”
这是一段曲瑶瑶从未接触过的记忆,所以她不知崇安还要在这里困多久,她等不下去了,也不想继续等待,哪怕是无用功,她也要尝试破开这里的结界出去。
砰——
在她一次次利用灵力撞击密室的大门时,大门忽然开了。
梦境中的时间流逝很快,也只会上演最深刻痛苦的记忆,不知养了多少日的乌绍被接好了筋脉骨骼,他修为尽废如今连剑都提不动了,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
脸色青白阴郁,他命人将后锦和崇安带出了密室,曲瑶瑶终于能跟随他们离开这里,未曾想去的竟是一间无光阴冷的刑房,里面挂满了各种刑具,很多上面染着斑驳血迹,黏连血肉。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他,放开我的孩子!”
一入刑房,崇安便被人按着跪倒在乌绍面前。
自觉醒过血脉后,他便变得更为虚弱无力,阴冷黑暗的环境更是加重了他的虚弱感,如同破碎的木偶任由人摆弄。
乌绍已经恨极了崇安,伸手恶狠狠抓了把崇安翅膀上的羽毛,他丢在地上狠狠踩碾,声音是压抑的疯癫阴沉,“后锦,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今天你要是不把它交出来,我便折了他的翅膀,将他剁碎了喂狗!”这么说着,乌绍又抓向崇安的翅膀,羽毛掉落之下是血痕累累的伤口,崇安痛的闷哼一声,这具身体的承痛能力已经超过常人。
“不要,求你了.哥!”
曾是多么骄傲高贵的公主,就连乌绍这个哥哥见了都要低头行礼,如今却狼狈跪在了自己哥哥面前。
她的尊严与傲骨早已在漫长的囚禁中丧失,卑微抓着乌绍的衣摆哀求,“不要折他的翅膀,他还这么小,一次都没有涅槃过,没了翅膀会死的。”
“哥,我求求你放过他……”
乌绍一脚将她踢开,“你现在知道喊我哥了,当初跟在桑迎身边耀武扬威时,眼里可有过我这哥哥?!”
“后锦,你今日的处境全都是自找的,当初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不要爱上桑迎不要爱上桑迎,可你不仅爱了还爱的这么下.贱,为了他连龙族都不顾!”
“贱.人,你这都是活该!”
龙主风流,身边除了王后还有十一位妃嫔,膝下儿女众多。曾经,后锦是龙主所有儿女中最受宠的,而他却只能躲在角落,他不知花了多了大的努力,才能站在父王身边谋事,却被崇安一击毁了全部,成了弃子。
他已经疯癫扭曲了,迫切的需要拿到那件东西去父王面前邀功,根本听不进后锦的哀求。
“我数到三。”乌绍抓着崇安的翅膀开始用力。
曲瑶瑶着急的数次用灵力打向乌绍,她跪在后锦面前,忍不住催促,“他究竟要什么东西,你给他吧!”
“你再不给他——”
“二。”
曲瑶瑶话还未说话,忽然听到崇安痛苦的喊叫。
扭头间,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脸上,血珠顺着她的眼睫挡住视线,在一片血色模糊下,她看到那双漂亮的赤金翅膀掉落在地,崇安痛到发抖,后背肩胛留着深可见骨的翅洞。
乌绍提前折断了崇安的翅膀,羽毛飞落满空,在黑暗的刑房中泛着幽幽光泽。
后锦脸上也沾染了崇安身上的血,惊到睁大眼睛,哆嗦着唇瓣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在曲瑶瑶和后锦的怔愣中,乌绍笑着提起崇安,忍不住夸赞,“金羽神凤的翅膀果然好看,折断翅膀的那一瞬间,可真让人过瘾。”
“疼吗?”乌绍掐着崇安的脖子问。
他的五指开始一寸寸收力,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瞧瞧你那好娘,为了个男人连你也不要了。”
“所以说你还活着干什么呢,不如让我发发善心送你一程?”
崇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湿,痛到意识模糊,手也抬不起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确实没了求生的意志,强撑着吐出两个字:“好、啊。”
已经受够了阴冷黑暗,尝遍了万种痛苦,再继续活下去确实没了意识。
只是他好遗憾,好不甘,所有的愤恨扭曲在死亡来临的那刻,化为心中最想要的奢求。他好想——
再看看那道光。
眼睫越垂越低,当他即将被死亡拖走时,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