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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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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之主出征了,上边没有人威严压制了,四老爷越发放肆,一宿未归, 上半夜赌.钱, 下半夜流连花巷,四夫人骂了一晚上, 骂完四老爷“死鬼不着家”, 今晨便开始数落几个无所作为的儿子儿媳,个个不争气,然几个小辈也像是听惯了骂,左耳进右耳出, 到头来,四夫人自个儿气得不轻。
    日升月落,日子还是得过。
    江恕的亲笔书信一月一封送回朝夕院,战报则直接送往京城,开战至今,多是捷报。战争,既是保家卫国,对将士们而言也意味着军功和晋升。
    常念数着书信,从暮春到盛夏,气温又渐渐转凉,一晃眼,竟是一年中秋了。
    中秋是阖家团圆相聚的日子,听闻西北大军将东月国击退至北地,乘胜追击,正是打到关键处,他们显然不可能相聚了。
    常念提笔写了封家书,转念一想,不如费些心思,给将士们,都送一封中秋家书。要知晓,像这样烽火连天的艰苦作战,亲眷家书是抵万金的,于鼓舞士气抚慰将士再好不过。
    于是她派人在银城最热闹的街巷张贴了几张公告,谁家有将士出征在外,父老牵挂欲书信问候的,尽可将书信送来侯府,届时统一送去前线,若有不识字的,也可来侯府,由先生代笔。
    一时间,侯府门庭若市。
    从京城嫁过来的闺秀们听说后,纷纷过来帮忙,分门别类,按册存放,最后装满了一个大箱子。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得这个消息,也总有家中无父无母无兄无长的,况且几十万大军,常念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在疲惫修整时看到这样一封暖心窝的书信,如此,有人欢喜,难免有人是失望。
    恰逢运粮队伍出城,遂添了几车粮食,牛羊几头,改善伙食也是好的,另再允诺得胜归来的奖赏,单单以朝阳公主的名义。
    此行运送家书的重任,交由江昀,随行护卫都是侯府的私卫,并不占用紧缺的将士。
    江昀出发的时候,是夜晚。他在门口,肃然认真的神色,颇有几分像是江恕。
    常念叮嘱他万事小心,二夫人也拉着大儿子的手,忍泪道:“记得去看看你弟弟怎么样了,可有伤着胳膊腿,阿明那孩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江昀郑重应下,带人快马出城。
    常念站在门口,遥遥望着夜色淹没人影,二夫人抹了把泪,转身道:“殿下,夜里凉,咱们也快回了吧?”
    她们都担心秋后入冬,这位娇贵的公主再大病一场,到时候侯爷回来,可要责怪了。
    常念收回目光,低声应:“便回吧。”说话间,她给二夫人递了方帕子过去。
    二夫人更不好意思了,忙摆手道:“一把年纪了还叫您叫笑,唉,您还没当娘,不知晓这滋味,既盼着孩子上进求个功名回来,又怕他太上进,一不小心就丢了命……”
    江家的孩子,大抵都要历经这万分凶险的一遭。常念看到如今的二夫人,已想到日后的自己,当然,若有那个时候的话。
    两人转身回了府,大门关上,右侧的角门亮起一抹暗黄的微光。
    常念微微顿了步子。
    “怎的?”二夫人跟着看过去。
    那亮光黯了,像是从城墙翻了下去。
    常念转眸看看二夫人,二夫人心神领会:“您放心,只管交给婶娘!”
    两日后的中秋,江老太太外祖家的老姐妹过来了,晚宴布置得尚算热闹。
    老姐妹俩数十年未见,拉着手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常念不打搅她们,早早回了院子,时候还早,便去了去年那赏“银河”盛景的茶楼,还是那间临窗雅座。
    茶楼老板也周到,说这间就是独独留给殿下的,任谁来、给多少银子也不让进。
    春笙打赏了碎银,晓得她们殿下是睹物思人,宽慰道:“等明年,您保准和侯爷一起来。”
    常念笑笑,却没说话。
    明年,就是她嫁来西北的第三年,加上此前在京城拖的一年,就是前世的第四年。
    窗外夜景如旧,繁华而绚丽,银河被花灯点亮至大半的时候,烟火也升起来了。
    “砰砰砰”的热烈声响里,夹杂着两声叩门声:“小的给您送桂花糕和乳酪来了。”
    春笙和夏樟对视一眼,心想她们没点什么糕点小食啊,不过这老板是个热情周到又有眼力见儿的,能探听到她们殿下的口味,投其所好,再寻常不过了。
    春笙笑着绕过卷帘去门口,心想这回可没得赏银给了。
    窗口风凉,夏樟则给常念多披了件披风,过了一会,还不见春笙回来,夏樟便去看了看。
    烟火彻底停下来后,屋内一片寂静,就连窗外的景色和喧闹的人声,也蓦的冷沉下来。
    常念缓缓转过身,朝外唤了声:“春笙?夏樟?”
    话落半响,没有应答。
    卷帘后面,投下一方颀长身影。
    常念微微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心跳变得扑通扑通的,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喜,不过还是试探地道:“夫,夫君?”
    难不成这时候他还能从前方赶回来吗?
    一瞬的惊喜过后,常念又很快冷静下来,江恕绝不是能为儿女情长抛下几十万将士的男人,除非大战告捷。
    那厢,良久未有应答,视线里一道阴影慢慢移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色足靴,及至月白的袍角,白玉佩,清瘦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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