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侧头看着他，看着他侧脸温柔的线条，镜片掩盖了他的眼睛。
    “母亲还买了不少女孩子的衣服，连奶瓶这些都买的有粉色图案的。甚至翻了字典和诗经，各种古诗宋词，说一定要取一个寓意很好又很好听的名字，还要很好写。”说到这里时，黎盛语气里的笑意更重。
    “结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儿。母亲醒来知道是个男孩儿，差点都哭了。我当时才三岁，不太懂事，哭着喊不要弟弟，要妹妹。母亲和父亲哄了我好久，我才不哭了。”
    沈窈低下头，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虽然大家都希望是个女孩子，可阿彻还是在无尽的宠爱下长大的，性格被养的有些奇怪。可是，阿窈你不一样。”黎盛侧眸看着她。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那年我6岁，刚放学回家，就见母亲怀里抱着个小婴儿。母亲说，这是隔壁沈家阿姨生的妹妹，是阿致的妹妹，从今以后也是我的妹妹。”
    “我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你的脸，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我有妹妹了。第二天去学校我还告诉班上的同学，我有妹妹了。”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正面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坚定而温柔，“阿窈，你永远都我最疼爱的妹妹，不管我在哪里，不管你在何处。我依旧愿意将这世界的美好都捧到你面前，只要你想要，只要我给得起。”
    “盛哥哥，你……”
    “我该早一点告诉你，我和小禾的事情。虽然现在也不晚，可是我想明天订婚的时候，看到我最疼爱的妹妹带着笑容来参加。”
    “盛哥哥，你还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在屋顶找到我时说的话吗。”即使话被打断了，沈窈还是固执的将自己的话重复一次说出来。
    黎盛看着她，没答话。
    沈窈笑了起来，眼里有了水雾。
    她生了一双特别灵动的小鹿眼，那双眼天生带着一抹像是对世人的怜悯，一有水雾的时候，眼角就发红，惹人疼爱。
    “你肯定是记得的，所以我想问，现在是你离开的时候吗？”
    “不是。”黎盛歪头笑了起来，“还早着呢，我刚才说了，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不管我在哪里，我心里会一直装着我们家的小阿窈，你是沈家的小公主，也是我们家的小公主。”
    “阿致能给你的，我也会给你。阿窈，你还小，还有很多人和事等着你去喜欢，不用只揪着一个。”
    “嗯。”沈窈用力点点头，低头的一瞬间，有泪水低落到了地上，在抬头时，她眼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阿窈从小就惹人喜欢，我记得你刚满十八岁，就有人来你们家，说要把你订下来。”黎盛转了语气，话语变得轻快起来，不想看到她哭。
    “他们都是说着玩的。”沈窈抿唇无奈地说，说完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天幕黑沉沉的，像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窈。”身旁的男人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她低下头，就见眼前一团焰火闪着绮丽绚烂的光芒，在他眼里绽放。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祈愿你往后的每一年快乐幸福只多不少。”他将燃烧着的焰火棒递到她手里。
    沈窈接过焰火棒，没说话，透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在拼命燃烧释放自己美丽的焰火，一直到它们在自己手里燃烧殆尽。
    好像在告诉她，她这段长久道不明分不清的感情可以结束了，在这里已经用尽全部的生命力燃烧殆尽，留下了一段很美好绮丽的回忆。
    “起风了，回去吧，等下吹感冒了。”黎盛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初春寒冷的夜里，路灯昏黄朦胧，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重叠在一起。
    沈窈抬头看着他高大顷长的背影，记得小时候趴在他背上一路从学校睡到家里，也记得哥哥不在家时，他坐在床边哄着自己入睡时的温柔笑容，耳畔还有他低声喃喃讲着童话故事的声音。
    故事的结尾她忘记了。
    果然是一场怪诞。
    风继续吹着，耳边依旧有欢声笑语和鞭炮声传来。
    来到黎家别墅门口，就见景禾正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他。
    沈窈挣脱了黎盛牵着的手，看着景禾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景禾姐姐，新年好。”
    景禾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漂亮明丽的脸上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新年好。”
    “盛哥哥，我先回家了。明天我会早点过来的。”她又看着黎盛笑着说。
    “嗯，回去记得烫个脚在睡觉。”黎盛叮嘱道。
    “好，晚安。”沈窈点点头，往隔壁自家走。
    走了几步，又听到黎盛在后面说：“你头上的帽子是阿彻叫我带过去的，他说夜晚寒冷，怕你感冒了，帽子也是他的。”
    沈窈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也难怪她觉得眼熟。
    恐怕，也是黎彻让他来找自己的吧。
    回到家，就闻到厨房里传来醪糟鸡蛋的香味。
    她朝厨房走去，就见哥哥正端着一碗醪糟鸡蛋在喝，见到自己，便问：“要喝吗，喝了身子暖和，好睡觉。”
    “要。”沈窈立刻说，她挺喜欢喝这个的。
    沈致便拿了个碗给她盛，“晚了，我就没煮汤圆在里面了，糯米这个时候吃不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