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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沈沛霖老家祖籍在北方,他和我解释了一番家庭关系:“爷爷和我爸关系不太好,他早早退休去了北方养老,我妈和我爸关系也不好。有次爷爷来看我,发现我妈被我爸气走了,我爸自己不着家就让两个保姆带我。爷爷见我可怜就带我去了北方,我们坐上飞机起飞前,他才通知我爸这事。我想就算爷爷不通知,我爸可能也不会当天发现我被人带走了。”
我在喝可乐没有说话,看到沈沛霖的手搁在一边,修长干净。我迟疑了片刻放下杯子握住了沈沛霖的手。
可能因为我的手太冰了,沈沛霖僵硬了片刻,而后他翻过手掌,他的手心贴着我的手心也握住了我的手。
“别难过。”我大概就是想说这句话。
沈沛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烧烤店的老板忙进忙出,这时他抱了雨棚出来,隔壁桌有人通报了一句天气:“下雨了。”
我闻言去看门外,外面行人脚步变得匆忙,我也和沈沛霖说下雨了。他看着我微笑说:“嗯,下雨了。”我们简单的认知同一件事。
我打算和沈沛霖交往,彼此慢慢有更多的了解。他也是这么想的。回去的路上,我和沈沛霖开玩笑说我可能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沛霖点头应了声:“嗯。”
我问他怎么只会说嗯。
他笑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我可能也有些紧张,回到家好像全忘了拍卖会上的事情连其他所有好的坏的连蒙带猜的事情都忘了,洗了澡收拾了礼服倒头就睡。
第二天周日,我睡到七点多自然醒,洗漱完毕正在厨房做早餐,家里的门铃响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沈沛霖,可在猫眼里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我隔着门问他找谁。
“找林洗月小姐。”
“有什么事?”
“白总让我来给您送项链。”
隔着门,我没听得很清楚对方说什么,但自己拼凑思考了番,我说:“等一会。”人跑进了房间把白存殊送来的礼服和项链装进礼盒里抱了出来。
我打开门自顾自把东西递了过去,而门外的男人愣了愣,他说:“白总没让我来取东西,她只让我来送东西。”
“什么东西?”我也有些不解,“是白存殊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白玉兰白总。”男人说道。
我缓缓缩回手抱住礼盒警惕看着男人手里精致的丝绒盒子,那是条项链,我希望不是我猜的那一条。
“白总为什么让你来送项链?我不要什么项链。”说罢,我准备关门。
男人没有阻挡我,我关门的时候他弯下了腰把盒子摆在了门口说:“我把东西给您放在门口,打扰了。”
我一听急了一把拉开门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跑走,他拉开安全门走的是楼梯。
我看着地上反着淡淡柔光的丝绒盒子,犹豫了片刻蹲下身捡起来。
白玉兰把帕帕拉恰蓝宝石项链送给了我,我给她打电话试图想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第一个电话她没有接,第二个才接。我开门见山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笑了笑有意迂回隐讳说:“这条项链本来就应该属于你妈。”
“什么意思,白总?”
“项链我已经送出去了,希望你喜欢。”白玉兰答非所问,她也没有好好回答我问题的理由,因为我在她面前似乎毫无谈判的资本。
“我会把项链送回白家。”不管被贺春时怎么讽刺挖苦,我都不会生气,但这一刻我却被白玉兰激怒了,因为莫名的无力感。
“你最好这么做。”白玉兰说道,“好了,我要去打高尔夫了,回聊。下周一记得帮我把展会合同落实好。”
当那头挂了电话,我愤怒想把项链重新放回门口好了,冷静了片刻,我开始找自己把这项链当成烫手山芋的原因。但想了半天,我发现只是因为自己不太好的直觉,事实上我对白家现在的局势一点也不了解。
以白元兰为首的白氏集团因为白元兰病了加剧了利益纷争。白玉兰早在上一次白氏继承权争夺中被白元兰踢出局,她一直想回到总公司。我刚到白家那会,两人的竞争还很激烈,直到白玉兰搞砸了一个工程项目惹怒了白家老爷子被边缘化事情才慢慢消停。这十年,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我就一概不知了。我不在白家的利益集团里面,很多事情看不到也看不透。有野心的人能选择是否参与竞争,但会不会被当成棋子却从来都不是人能选择的。
我年少的时候不懂一些事情,后来在十年的工作中慢慢懂得一些利益和手段,我清楚记起白元兰无意在我面前打过的一个电话,他在安排人收购一批质量不太好的钢筋。他的电话很简短也很隐晦的样子,挂了之后他邀请我一起吃晚饭。那天就是我刚转学到新初中不久和同学吵了架,他替我妈来学校和老师沟通的那天。
我对那天印象很深刻,因为刚开始了解白元兰,我们慢慢有了些接触。我高二寒假那年,白玉兰的工程出了大问题,我们去白家,白家的气压低的像龙卷风中心,看似平静,周围已经风卷云涌,昏天暗地。
我零星听到白家老爷子训斥白玉兰目光短浅为了省钱换了便宜的钢筋供应商,这种行为是偷工减料毁坏了白氏的名声。
那天,我们先离开白家的,白玉兰追出来叫住了白元兰。后来他们站在草坪前面说话,我远远坐在车里看到白玉兰愤怒指着白元兰,我好奇他们说什么放下了车窗探出了头努力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