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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护士台拿两份资料。”
他眼神闪烁,幸好她没看到。
“哦,好吧。”
两人都沉默下来,片刻,秦萦转头盯着余时安的眼镜,回忆了一下问:“你近视?我记得你从前不戴眼镜。”
“一点点近视,一个不到两百,一个两百出头,到医院实习之后才开始戴的眼镜。”他语调平淡,含着极浅的笑意,“一穿上白大褂就习惯了。”
“装逼用的?又不是看不见!”
她揶揄的语气,却不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余时安面上柔和得不可思议:“摘了眼镜也看得见,但在这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不能对不起身上的白大褂。”
秦萦的心意外柔软下来。
他的确是个好医生。
而她刚才不该这么说他。
再次的沉默,小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萦刀口忽然犯疼,她硬忍住了,换了个话题,“上次说要把余奶奶给我刻的钢笔给我,什么时候给我呀?”
余时安下意识摸上插在胸口口袋上的钢笔,但很快就装作不经意的挪开。
然后,很淡定的说:“再下次吧,现在没有带在身上。”
“嗯,那我明天能出院吗?”
“明天帮你问问曲苑,就算回家了也要定期检查、挂消炎药水。”
秦萦撇嘴:“只要离开医院怎么都行。”
她望向落地窗外距离医院其实很远的马路。
此时,零星的车灯移动,平添了几分寂寥。
她幽幽补充:“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医院。”
落地窗倒映出秦萦的身影,医院统一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最外边是一件深色外套,看不出身材,却显然是偏瘦了。
余时安看了半晌,郑重其事的点头,“好,只要刀口没问题,能让你出院一定尽量安排你回去。”
“谢谢。”她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突然来了睡意。
他顺势起身:“不用客气,走吧,送你回病房。早点休息,养好身体才能尽快出院。”
秦萦咧开嘴,心情舒畅,“行,没问题。”
余时安走在她身旁,随着她的步子送她回病房。
“秦萦,有件事情想要问问。”想到傍晚许润的话,他迟疑了一下,“淼淼最近不在状态?”
心下蓦地一沉,秦萦脸上却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女朋友?”
“不是。”余时安答得干脆。
“不是女朋友这么关心人家做什么?”秦萦仔细打量他,试图捕捉一些他不可言说的情绪,然而,这个男人的神色太过坦然,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她的工作你也要插手?余医生,治病救人是你的天职,旁的事情跟你有关?”
“你误会了,淼淼是许润的妹妹。”
她一怔:“不同姓氏的妹妹?”她对这样的关系带着敏感的抵触。
余时安怕她误会,只得解释:“同父同母的兄妹,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淼淼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受影响比较大,具体涉及到隐私,抱歉,我无法与你细说。所以,如果她做错了什么,希望你多多包涵。”
他的态度诚恳且坦荡,由不得秦萦不信,她却依旧拧着眉。
回病房的路并不长,等到了病房门口,她才回他:“好,我明白了。”
意外的好说话,也没有去深究苗淼与孟钦的关系。
“谢谢。”他松了口气。
“不客气。”
说完,秦萦推开病房的门,朝余时安挥手。
互道晚安,她转身进病房,开着灯躺到床上酝酿睡意。
余时安看着紧闭的门原地呆了一会儿,确认里面再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他原路返回。
只在经过护士台的时候,值晚班的小护士热情的打招呼问:“余医生,这么晚还来病房?”
“嗯,辛苦了。”
两个护士齐声说“不辛苦”,目送他离开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
许是余时安真的对曲苑打过招呼,上午查房,秦萦就被告知恢复状况良好,下午就能办理出院手续。
傅瑾璇在上班,病房里只有秦萦一个人。已经顺利打完今天的消炎点滴,她百无聊赖的玩了一圈手机,盯着桌子上两个保温盒出了神。
想了想,她穿上外套,拎起早已洗干净的保温盒去余时安的办公室物归原主。
住院部与麻醉科不在一幢楼,秦萦刚下到住院部大厅就看到前方被围成一个小圈,阵阵喧闹声,带着尖锐的质问声,吵得人心烦。
“胡说,我妹妹怎么可能把我老公的裤子扔了?你们别以为手术那会儿我不在就能糊弄我。”
秦萦看到一个穿着薄风衣的中年妇女指着对面的小护士不依不饶:“裤子兜里还有一千块钱,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剪了扔了,谁赔我钱?”
被拉住不放的小护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指责,涨红了脸,仍好声好气的解释:“女士,您丈夫送进医院的时候是急诊手术,左右腿严重骨折出血,我们只能剪了裤子进行消毒治疗。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中年妇女打断。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想知道你们谁赔我裤兜里的一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