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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梁汝莲站在巨大挖掘机上坚持挖河三天,不少人暗自评价她是乡饮村的铁娘子。
梁汝莲生怕她再把虫子扔过来报复,警惕跳到老远处才振振有词反驳:“铁娘子指的精神,不是身体,是人都有弱点。”
淡淡月色下,林晓萍唇角上扬,好像是笑了。
林晓萍把腰上的罐头瓶摘下来:“怕就别摸了,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吧。”
梁汝莲撇撇嘴,看来没白费,这是要把她当朋友了。
当初之所以点拨林晓萍,一方面当工具人憋屈太久,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另一方面,如果林晓萍能支持她最好。
梁汝莲无思想包袱,屁颠跟在身后安心抱大腿。
两人虽没有语言交流,但气氛变了,一如淡淡月色,舒服极了。
林晓萍属于女知青里干活第一人,她几乎不分辨,看到树上有东西就摸,甚至遇到小一些的树还会用力晃动,把高处没法抓到的晃下来。没多会功夫,抓了有小半罐头瓶。
梁汝莲真心赞叹,感觉应该送对方一个知了猴天敌的美誉,正要开口,忽然猛地抬头,有条长长的东西掉了下来。
一时没多想,用力推开林晓萍,接着,脖子上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而后又是一下剧痛。
梁汝莲:“……”
早知道出门应该全副武装。
林晓萍大骇,她发现怎么回事,飞快抬脚连续踢,把从树上被摇晃下来的一米多长的大长虫踹到了不知道哪里,这才扑过来扶住梁汝莲,急声道:“怎么样,被咬了没?”
是她太得意疏忽了,忘记树上有蛇。
梁汝莲缓缓倒在她怀里,气若游丝:“大概要死了。”
她此刻身子的确软的像瘫烂泥,但那是吓的,刚被咬就用积分启动系统检查,是条无毒的菜花蛇。
“不会,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林晓萍看到脖子上的确有两个蛇咬的齿印急的手打哆嗦,连忙把人背起来,结果发现背不动,回头就见对方牢牢抓住棵树,“你快放手。”
都什么时候了,想不通为什么要抓树。
梁汝莲缓缓摇头:“来不及了,咱村赤脚大夫只会开止痛片,我现在感觉浑身发麻,怕马上要剧毒攻心而死。死不可怕,但我有几个遗憾,不甘心呐。”
林晓萍:“……”
梁汝莲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还没入党,没看到祖国强大起来,没看到老百姓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林晓萍:“……咱们先去看大夫,路上你再说。”
她感觉对方故意的,可没有证据,毕竟的确被蛇咬了。
梁汝莲才不,她眼睛湿润,想了想没必要,大晚上的看不见,只好让语气听起来更悲伤。
“还有你,我以前的确对不起你,因为宁子海说了很多你的坏话,我不该奢求你的原谅,但现在我就要死了,这事能过去吗?”
“你不会死的!”林晓萍不怕蛇虫,但她不认识蛇有没有毒,她仿佛古偶剧的女主声嘶力竭大吼,“我原谅你了,我早原谅你了。”
她真的早就原谅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这段时间不说话,大部分不是因为难过,是羞愧,羞愧自己的蠢。
有类似雨水的东西落在梁汝莲脸上,她连忙转头,结果又是一滴,吐槽道:“眼泪含有身体的毒素,你别哭了行吗?”
林晓萍紧紧把人抱在怀中:“你不要死,宁子海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他说你坏话的时候我还反驳过。”
这时,她就感觉胳膊遇到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怀中的人原地跳起来,一脸惊恐大叫:“啊啊啊,地上有虫子。”
林晓萍:“你……”
不是全身麻木剧毒攻心吗,看起来不像。
“骗你的,应该不是毒蛇。”梁汝莲毫不心虚,捂住脖子嚷嚷,“但真被咬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林晓萍:“……”
是不是毒蛇得大夫说了算,梁汝莲还是被送到医护室接受治疗。
最后,伤口被涂了紫药水。
于是当毫不知情以为走失的杨秀娟两人回到宿舍后,一刹间以为出现了幻觉。
梁汝莲躺在床上,仿佛生活不能自理,床沿上,林晓萍端着碗糖精水,小心翼翼往她嘴里送。
两人不敢置信擦擦眼:“……”
并非所有的友情开端都是美好,晚来的,可能味道更醇更浓。
有人高兴有人愁。
不用出工的日子,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大喇叭停播了。
宁子海依旧起的很早,一个人拿着书本来到村外小树林,因为宿舍快待不下去了,那几个蠢货每天催账,全然忘记他在学习上曾经有过的帮助。
钱他肯定是拿不出的,现在唯一的办法,高考赶紧到来,等到出来成绩,就有理由向家里开口。
通往成功的道路,有鲜花也有荆棘。
宁子海默默喂了自己好几碗鸡汤,平复下心情开始看书。
一阵忽如其来的有力脚步声打破安静环境,抬头,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男子大踏步走来。
男军人也看到了他,客气道:“老乡,这里是乡饮村吧。”
“是。”宁子海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这是把他当农民了,应该称呼同志才对,他目光从对放肩膀上的红色肩章掠过,是个排长,又转向脸,莫名有些熟悉似乎见过,“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