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叔，我去养猪！”秦瑜走到秦振斌面前，笑容坚定的道。
    秦振斌眼底都是惊讶，惊讶过后是担忧，“秦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公社养猪是体力活，男人都费劲，你一个姑娘家，这事，你干不来！”
    “我干不干得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秦瑜笑着回答。
    “话是这么说。可是……”秦振斌依然有些犹豫。
    “可是，若你不选择我，也没人愿意去吧？”秦瑜反问。
    “或者，这事，你和你母亲，你阿奶，还有你男人再商量一下？”秦振斌道。
    秦瑜点头，道，“好。若是你一直找不到人，你可以来找我。”
    回到家。
    屋子里，一桌饭菜在等他们。
    “瑜丫，小顾，饿了吧，快点洗手，来吃饭。”阿奶大声喊他们。
    她家阿奶罗红叶，去年过的六十岁，个子不高，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小，可做事是公社里数一数二麻利的，魄力也一等一。
    干活时候，谁有颇词，阿奶一上，谁都不敢说了，都会乖乖干活。
    当初她和顾瑾结婚时候，阿奶见顾瑾那般纠结的模样，直接走到顾瑾面前，说，“我家孙女那是天下顶标志的姑娘，心也是实打实的。你娶就娶，不娶也没事！只是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这句之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但她知道，顾瑾之所以妥协，阿奶说的这些话，肯定是起作用。
    她知道顾瑾不太待见她，可顾瑾成为她孙女婿之后，她却和看自家孙子一样，和她娘一样，喜欢得紧。
    “阿奶，好久没见，你更年轻了！”秦瑜直接奔过去，将她家奶奶抱在怀里。
    真好啊。
    上辈子观念特别古板，都没抱过阿奶。
    重生回来之后，她第一次见阿奶，一想起上辈子阿奶将自己辛苦半辈子攒了的几十块钱交给她，让她去找顾瑾的事，她心里就愧疚得不行。
    上辈子的阿奶，一直将她当成孩子。
    风雨来了，她总是想尽办法给她挡着。
    这样抱着，秦瑜才发现，原来她家阿奶真的很瘦小！
    “瑜丫你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嘴里吃蜜糖了吗？”阿奶极不适应，推开秦瑜，笑着问道。
    “阿奶，我比高。”秦瑜比划了一下，阿奶只到她脖子的位置。
    第56章 真正穷的人
    “得，得，得，丫头长大了，模样端正了，嫌弃阿奶个子矮了？”阿奶嗔骂道。
    秦瑜双眸亮晶晶，看着阿奶，非常郑重的道，“瑜丫不是嫌弃阿奶，瑜丫是要告诉她奶，从今往后，瑜丫会好好照顾阿奶和阿娘，瑜丫会是你们的依靠！”
    阿奶看着秦瑜楞了几秒，眼眶倏地就红了，道，“你这丫头，一回来，说这么肉麻的话做什么？阿奶就要被你弄哭了。”
    出去转了一圈的孩子，怎么好似一下子就长大了。
    “说出来的话，怪暖心窝的。”阿奶接着道。
    秦瑜笑了起来，“那以后我经常说。”
    “打住！阿奶会被搞得肉麻兮兮的。阿奶不喜欢。快点上桌吃饭。”阿奶声音拔高，声色些许严肃的道。
    “好！吃饭！”秦瑜乖巧上桌。
    有老人在，她会一直都是孩子，有他们关心，有他们的爱。
    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活到最后，孑然一身。
    桌上摆着青椒炒蛋，煎白豆腐，还有一小碟豆豉踏辣椒，再加一碗小白菜，没有肉，秦瑜却知道，这是阿娘和阿奶能拿出来，为他们接风洗尘最隆重的菜了。
    家里很穷，从灾区回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必须是脱贫！
    “瑜丫，小顾，吃啊！看合不合胃口的。”阿奶有些紧张的看着顾瑾道。
    顾瑾和秦瑜结婚之后，她就去志愿隔壁公社抗旱，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自家孙女婿吃饭。
    顾瑾吃了一口，道，“好吃。”
    阿奶深深吐了一口气，顿时轻松了一般。
    顾瑾这评价太过于风轻云淡，秦瑜决定来点夸张的让阿奶高兴，极为陶醉的道，“好，真是太好吃了。阿奶若是去做厨师，肯定是进御膳房的那种。”
    “嘴贫！”
    “对了，秦瑜，你们在灾区的时候，都还好吧？看，一个个都瘦了！”沈红梅看着秦瑜瘦了一圈，心疼的道。
    秦瑜笑了笑，将在灾区经历的各种生死令人后怕的事一一掠过，回答，“在那边挺好的。我在卫生站，就是接待一下伤员。”
    “你接待伤员？你看到病人伤口，不晕血，不呕吐了？”沈红梅惊讶的问。
    秦瑜点点大的时候，她爷爷去给村民诊治，每次掀开村民伤口、发脓的伤口、鲜血一股股的口子的时候，她不是晕，就是呕吐，每次都害怕得颤.抖，每次可怜成那样，下一次，爷爷要去给村民看病的时候，她又跟着去。
    他们家老爷子倒是从没将秦瑜的反应当成麻烦事，反而说，秦瑜这坚韧不拔，屡败屡战的性格，说不定真可以成为一名乡村医生。
    莫不是这真被老爷子说对了？
    “刚开始，挺晕的。后来就还好。”秦瑜风轻云淡的道。
    “那这真是长进了！”沈红梅极为欣慰的道，“对了，养猪那活，你是和大队长说着玩的，对吧？”
    “阿娘，这事怎么可能是说着完？”秦瑜反问，正色道，“我是真要去养猪。我觉得只有养猪最有出息。”
    “……”沈红梅脸上都是担忧，“养猪怎么会有出息？养猪会死人！阿娘，你说说瑜丫儿！”
    秦瑜比较听她奶奶的话。
    “瑜丫儿有这思想觉悟是好事！我们怎么能拖她后退？党和人民的事，不能因为太艰苦，怕死就不干了！”奶奶铿锵有力的道。
    沈红梅却听着不是事，她婆婆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只要党和国家有事，她冲锋陷阵，什么都不顾，可秦瑜是她闺女，她就只有这一个闺女。
    “娘，养猪场的事，刚才我了解了一些。这猪瘟肯定是不传染的，若是真传染，那整个猪场的猪都会死掉。所以你不用担心。”秦瑜看出她娘的顾忌，和她解释道。
    上辈子这个时候，养猪场也出了事，猪只剩下几头，养猪的老王也死了。
    没人愿意去养猪，大队长没办法，只能又叫来医生和技术员，让他们确认一下，猪和人的死因。
    最后给的结果是，猪确实是病了，不是猪瘟，至于老王，是因为太饿了，吃了山里的毒蘑菇去世的。
    “老王死在那里，才几天时间！你一个女娃子，住进去，多晦气！现在夏天还好，冬天到了，天亮得晚，天黑得早，从养猪场走过来，乌漆嘛黑的，多不安全！”
    “娘，阿奶，你忘记了，我们家老房子就在养猪场下面不远的地方，我养猪的时候，住那边就好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住那里，顾瑾也去的！”秦瑜说完，看着顾瑾挑了一下眉。
    “……”顾瑾迅速反应过来，“是。我和秦瑜一起去。”
    顾瑾一表态，沈红梅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
    她就寻思着，自己闺女这胆子越来越大，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嫁人之后，有依靠了。
    看一直低头闷声吃饭的顾瑾，目光柔和得不像话，更喜欢了一层。
    “小顾，阿奶做的鸡蛋好吃，多吃点！”沈红梅笑容满面的给顾瑾夹了一块鸡蛋，又大又喷香的那种。
    “……”秦瑜皱眉看着沈红梅，非常霸道的道，“娘，看我！我才是你亲生女儿！以后有好东西，第一个要记得的人一定要是我！我也吃鸡蛋，娘夹到碗里的那种。”
    真是祸水啊！
    他这坐在这里，就说了一句话，沈红梅都这样关心。
    她多希望沈红梅一直忽视顾瑾，最好一直都忽视，或者不满，这样，以后顾瑾离开的时候，她就不会一口气气得不上来。
    “看看，刚还以为她长大了，这一看，就一孩子。竟然和自己男人争东西吃。”沈红梅嘴里取笑她，眼眸里却都是.宠.溺，将碗里仅有的鸡蛋都挑给秦瑜。
    “娘你真实在！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也吃！”秦瑜将大部分鸡蛋夹了回去。
    顾瑾一直低头吃饭，他突然间很羡慕秦瑜和沈红梅的相处方式，母慈女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心平气和的解决，整个氛围一直都是暖意融融。
    想起自己的母亲，仅有几次的见面，每次不是骂他就是嫌弃他，从不曾好好和他说过话。
    他手上有很多票，粮票，肉票，面粉票……也有不少钱，可此刻他却觉得，真正穷的人是自己，最可怜的人是自己。
    第57章 穷疯的人在养猪
    卧室里。
    秦瑜将门关上。
    一边在地上打地铺，一边道，“养猪场下面我家的老屋子，修整一下之后，住起来很舒服，也比这么宽敞。搬那里之后，我们可以一人睡一个房间，比这里方便。”
    顾瑾看她一眼，没回话。
    而是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把票据放在桌子上，道，“拿着！”
    秦瑜惊讶的看着他票据摊开，肉票，米票，布票，面粉票……应有尽有，还有好几张大额的现金。
    京都来的顾知青很有钱，她以前不知道，这会她算是知道了。
    果然很有钱！
    一定是刚吃饭的时候，太过于寒碜，他看不下去了。
    之前他住进来，有钱却也不拿出来，可见有多愤怒。
    “听没？”顾瑾有些不耐烦的道。
    秦瑜回过神，没客气，将所有票据和钱都收起来，道，“好。算我借你的。三个月之后，我会将钱都还给你。”
    这些钱，可以暂时让阿娘和阿奶过上有油水的日子。
    有上辈子谋生的经验，她自信三个月之后，她肯定能赚到还顾瑾的钱。
    “谁说让你还了？难道我不要吃吗？”顾瑾蹙眉，非常不悦的反问。
    “……之前说过，欠钱还钱！你在我们吃饭，人工费我会从食材里扣出来，欠你多少是多少，我一分都不会少！”秦瑜严肃的强调。
    “那就是十年后在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