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差不多了。大大吸一口气，用力呼出来。”
    “再来一次。”秦瑜鼓励产妇。
    产妇大汗淋漓，浑身湿透，脸上都是疲惫之色，有些心力憔悴的道，“我使不出力来……太痛了。”
    “媳妇，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产妇男人本来对女人生孩子这事非常不屑，看到自己女人身下一滩血，痛得点撞墙，心头震惊、发怵、害怕，才真正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比母鸡下蛋要难受几百倍几千倍。
    “听你男人话。”秦瑜听到这男人，总算说了句能听的话，心头舒畅了一些，道，“再来，看到头了！孩子很快出来了！”
    “真的？孩子真要出来了？”男人有些兴奋。
    “是。来，吸气，呼气，用力！”
    女人转头，眸光有些释然的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转头时候，目光骤然狠了狠，抓着男人的手，一口咬下去……用尽全身力气的咬下去。
    男人手被咬得鲜血淋漓。
    “哇……”一身婴儿啼哭声突然间响彻车厢。
    男人没管自己手上的血，脸上都是兴奋，“生了，生了！”
    秦瑜也很高兴，用剪刀迅速剪断脐带，给产妇和男人道，“是个儿子。你们看一下。”
    外面产妇婆婆高兴得对着火车窗户不断磕头，“哎呀，生了，生了。生了就放心了！”
    外头围观的人，看到皱皱巴巴的孩子从布帘里抱出来，脸上都是欣喜，因为关注得太久，这孩子一被抱出来，大家看孩子的眼光和看自己孩子的一样，爱意满满。
    站在一边也在围观的温育博脸上都是不服气，秦瑜和顾瑾这小两口，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碰巧！
    “媳妇！媳妇！！”正当大家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布帘里的男人突然手足无措惊恐叫了起来，“媳妇，你起来，你不要死！”
    “……”秦瑜将孩子火速递给产妇婆婆，迅速走进布帘里。
    产妇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紧紧闭着，嘴唇苍白，鼻尖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
    “你不是说，你会接生吗？你给我媳妇接生了，为什么她会死？”男人将产妇抱在自己怀里，怒吼质问道。
    “怎么会死？”产妇婆婆管不了那么多，抱着孩子走进布帘里，一见产妇那模样，也哭了起来，“月啊！你起来，看看你儿子。他才出生，你不能这么狠心，离我们而去！”
    “娘！月儿生之前，我就说了，不能让人随随便便接生，你不听，你看，这下好了？”男人问责自己老娘。
    “我……我……”产妇婆婆哭得要死要活。
    外面的乘客，听得心都提了起来。
    这产妇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又要死了？
    这曲折离奇的命运。
    温育博听得心头舒畅了一些，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看吧，我一早就说了，她只会给母猪接生，你们偏不信！”
    “哪里来的臭狗，胡说八道！”郭桂珍声音响起，秦瑜给这产妇接生的时候，她来过，见没什么岔子她又回去了。之前秦瑜和她说，怀着孩子，不要乱跑。
    梁军担心她见别人生孩子，心头发怵，也没让她来。
    刚她听说，孩子已经生出来，特别高兴，从二号车厢再次走过来，没想到一过来，就听到温育博这说的阴阳怪气的话。
    “秦瑜以前给猪接生过。也给人接生过，前不久，我们公社一人生孩子，大出血，秦瑜楞是将大人和孩子都救了回来。我们镇上有一姑娘，不会说话，找了很多医生，都没用，最后是秦瑜治好的！”
    温育博低头，被郭桂珍说得哑口无言。
    “那就好，我也觉得这姑娘不是乱来的！”
    “对！这姑娘，不像是坏人。我觉得她给人接生不急不慢，有条不紊，很沉稳。我之前生孩子，是在医院生的。医院医生就是她这样给怀崽婆接生的。”
    有人开始给秦瑜说话，布帘里的男人和产妇婆婆看秦瑜的眼光由之前的懊悔和质疑，变得很紧张期待。
    “姑娘，我儿子不会说话，你不要和她计较。麻烦你救救我们家月儿，我老太婆给你磕头都可以。”
    秦瑜诊治病人并不会因外界评论被影响，外头乱糟糟，她无心理会，将产妇检查了一遍后，严肃问道，“刚给产妇接生时候，我问过你们，产妇身体状况，你们说她身体不错。我再问你们一次，她可否有旧疾？”
    男人一脸懵然，道，“她好好的，没啥问题。”
    秦瑜看着产妇婆婆。
    “我想起来，月儿刚嫁过我家的时候，还没怀孩子，她有次突然晕倒了，去拿了点药，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心脏有些不舒服。这个算不算旧疾？”
    “算！”秦瑜点头。
    在给产妇检查、把脉的时候，她已经找到病因，再次询问，是为了完全确认。
    刚产妇生产时候，那心力憔悴的模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生孩子太累，另一部分是因为她心脏本就问题。
    再次让她感觉幸运的事，她这脉搏虽微弱，但是还算有力。
    “那有救吗？”
    “我尽力！”秦瑜镇定将自己针灸带拿出来，道，“拿上被子，垫好，让她躺好！我先给她护住心脉。”
    半个小时候，布帘里的女人清醒过来，发出微弱声音，“我还没死？”
    “你活了！孩子生下来，你得喂奶，好好带着。好好休息！你们去哪？若是下车地方太远，建议换个卧铺票。”秦瑜一边收拾自己的银针，一边语气温和的道，“到站后，最后去医院，你需要打针，让专业医生复查。”
    产妇婆婆喜极而泣，抱着孩子给秦瑜鞠躬，道，“我马上找列车员换卧铺票。把身上的钱都花了，也要给月儿换个卧铺票。”
    秦瑜点头。
    这一忙那忙了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秦瑜走出来的时候，又累又饿，脑袋有些眩晕，腿很软。
    “小心！”耳边一记低沉有力声音响起，身体被一个高大又熟悉的身影揽住，这身影让她觉得很安全，转头看着顾瑾，唇角抹开笑意，“你还在这？”
    “嗯。我一直在。”顾瑾点头。
    第458章 甜如蜜
    “娘，给我们做的茶叶蛋。还是糯米饭。”
    车厢里，顾瑾从袋子里将吃的东西拿出去给秦瑜。
    秦瑜接过来，她确实很饿。
    每次忙完之后，她都感觉自己有些虚脱。
    别说茶叶蛋和糯米饭，这会，若来一头牛，她觉得自己也能吃下。
    “刚我买了一些列车上卖的饼干和豆腐干，味道应该不错。”顾瑾将豆腐干的包装袋撕开，递给秦瑜。
    他手指骨节分明，清瘦白皙，这手很好看。
    秦瑜眼眸划过狡黠笑意，没接顾瑾给的东西，而是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好似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
    顾瑾会意，抿唇浅浅一笑，将豆腐干直接喂到秦瑜嘴里。
    “好吃吗？”顾瑾询问。
    秦瑜点头，“甜。”
    顾瑾蹙眉，“这豆腐干用辣酱做的。”
    上面都是碎辣椒，怎么会甜？
    “是。因为是你喂的，就变得很甜。心里甜如蜜。不行吗？”
    “……”外面山川河流在迅速后退，顾瑾却觉得自己心跳的速度比这些山脉后退的速度还要快。
    “你心里头，其实是有我的！只是你这该死的骄傲，不愿意承认罢了。”秦瑜眸光定定看着顾瑾，压根不让他有反驳余地。
    “好了。我吃饱了。要睡觉了！你自己慢慢想。”秦瑜躺在床上，迅速闭上眼睛。
    “……”顾瑾。
    二号车厢。
    “你怎么又回来了？”郭桂珍笑问去找顾瑾他们的梁军。
    “没去。”梁军坐下来，道，“看顾哥和嫂子的打情骂俏，我没好意思进去。”
    一号车厢里，人也不少。
    他顾哥竟会当着大家面喂他嫂子。
    她嫂子也是个敢说的。
    哎哟，你喂的豆腐干甜如蜜。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浑身掉鸡皮疙瘩。
    这些认真多读点书的人，说的话都嘴巴抹糖一样，腻死人啊。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这一趟回来，感情肯定会直线升温。”郭桂珍听梁军说完，笑着道。
    “是吗？”
    “对。反正我有这么一种感觉。”郭桂珍肯定道。
    梁军表示不太相信。
    “媳妇说是怎样，就怎样。本想告诉顾哥，李卫民说来接我们的事，算了，还是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梁军舒服躺在床上，懒洋洋道。
    “李卫民真会来接我们？”
    “他知道我们明天到，应该会来。怎么，你不想他来接？”
    “不是。他来接我们，是有心。”郭桂珍笑了笑。
    心却有些隐隐不安。
    ……
    此刻，京都医学院图书馆。
    李卫明将图书馆里的书基本翻了一个遍。
    从灵溪镇回到京都之后，他和学校调整了自己的专业。
    从农业学院换到医学院。
    灵溪镇经常梦见的双腿残缺，溺水自杀，秦瑜抱着他哭的那些零碎梦境片段，回到京都之后，不但没消失，反而梦境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