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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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回去,苏苑娘和常伯樊用完膳,又让常伯樊与她下了一盘棋,等肚中缓过那阵积食的劲,方才让常伯樊去睡。
常伯樊下棋之时上下眼皮已快捻不开,是撑着脸才和让他和她下棋的当家夫人把棋下完的,等到她颔首说可以睡了,常当家一个侧倒就倒下去睡了,双眼早已在她说可以之时就闭上了。
三姐在边上瞧着,趁娘子在给姑爷拉被子的时候悄悄和通秋道:“我们家还是我们娘子最厉害,姑爷,嘿嘿。”
通秋点头不已。
跟着她们的一个叫小彩的小丫鬟不懂招娣姐在嘿嘿什么,怯生生小声问三姐:“三姐姐,姑爷怎么了?”
丫鬟是家里老夫人精挑细选来的,在三姐眼里就是笨点那也是笨得可爱,毫不吝啬对其的指点,挨过头去小小声跟人家道:“姑爷就是困死了要睡觉也得我们娘子点头说睡才能睡,你说我们娘子和姑爷,谁厉害?”
小丫鬟懂得不能再懂了,频频点头不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以后都听娘子的。
三姐对她的受教满意不已,更是不吝啬与其面授机要:“我们家从上到下到姑爷,都听娘子的,你看到了罢?”
趁小彩捣头如捣蒜之际,三姐加重口气道:“是以往后这听谁的,站在哪一边,要顾忌的是谁,你心里要有数,以后别说三姐姐没提醒你,这该提醒你的我今日可都提醒过你了,能不能把这记在心里,就要看你的了。”
三姐怕娘子身边这两个由夫人补上的丫鬟步了那了秋与知春姐的后尘,时常借着时机趁机特地敲打她们,省得后头出了事她们娘子又得挑新人培养。
三姐可不想她们娘子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功夫,她定要手把手把这两个丫鬟带出来。
“三姐姐,我知道了,我定会凡事都听娘子的,心里只想着我们娘子。”小彩唯恐三姐这大丫鬟不认同她,胡三姐话一出,她忙点头表忠心不已。
“不是三姐姐吓你,而是你是谁的人,你心里要知根知底,莫……”三姐说到兴头上叉起了腰,正要对着小丫鬟大侃特侃之时,看到前方她们娘子已经过来了,兴许还听到了不少,她不禁讪讪笑了起来,对着苏苑娘讨好一笑:“娘子,我说话大了?”
三姐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大,她是压着嗓子说的,只是她这话说得像是在吓唬人了,小丫鬟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若是上世,苏苑娘定要三姐慈悲一点,既然来了她身边,就当家人般处着就是。
这一世,丁是丁,卯是卯,她自己的安宁尚且是家人换来,哪来的力量去给予不相干的外人。
“不大,外头说去。”苏苑娘瞥了她一眼,先行缓步向外。
三姐忙跟上,通秋紧跟着,小丫鬟看着忙不迭跟上,这厢三姐跟上她们娘子,压着嗓子问:“您怎么不跟姑爷一道闭会儿眼?”
“你现在去叫南和等我们院子来见我,我问问他这两日家中的事。你叫完人若是没有事就去歇着,等晚上替一晚通秋。”通秋在她哥哥家守了好几个晚上,睡也是睡在床边打个盹,好几晚没着床了,苏苑娘不用通秋今晚守夜,让三姐来替一晚。
现在三姐是大丫鬟,通秋有点怕着三姐,让三姐来替这忠心丫鬟倒是无话可说,让明夏来替,通秋就要怯怯懦懦看着她哀求她了。
三姐在她们当中还是有一些威严的。
果然一听三姐要替她,通秋有话要说,但一瞄到三姐笑嬉嬉的脸,那浓眉大眼看着可亲可身上也有股非女子身上能有的狠劲,通秋顿时不想跟招娣姐姐起什么龌龊,缩了缩头,把那些欲要哀求娘子的话咽了下去。
娘子疼她,她说什么都不会生气,可三姐不一定了。三姐要求她们都守规矩,坏了规矩就要训她们,通秋不怕三姐扣她的月钱,就怕三姐当着众姐妹面的骂她不守规矩不是个好丫鬟,往后想近身跟着娘子不离那就难了。
通秋还是知道厉害的。
这厢苏苑娘拿三姐压人,通秋果然闭口不语,等到三姐去叫人了,她站在苏苑娘身边也没说话。
此时明夏不在,带着她领的另一个小丫鬟和两个帮厨的粗使娘子去厨房做点心烧水去了。
苏苑娘让她带着人做点南方能蒸食的小点心备着,明后日好拿去送人,到了点就把火烧满抬起浴房,那时常伯樊起来也能洗漱一番。
苏苑娘已
处理了甚长一段家事,如今换了个新地方,这家事处理起来尚不到井井有条的程度,但万事有章可循,倒也不会显得不知所惜。
等到南和过来,说起家里事,苏苑娘又是一通忙。
他们到京里把多的日头,哪怕把今天算上一日也就六个日头,苏苑娘将将把带过来的家私物什清点完毕归纳库中就随常伯樊出去见亲戚了,等见到第二户就是她哥哥家她人就留下了,短短几日看着不长,但家里旁的事已累积了一堆。南和看他们爷和主母回来了,见爷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他还不敢上前拿家事叨扰这二位,现下主母主动找他,他当下就带上了那些需主人定笃的事情过来了。
南和初上管家之位,尽管这家是他们临时在京城里立的家,但这小家是在京城,论起来也非同小可,他便凡事谨慎了些,不管擅作主张,就怕爷事后与他秋后算帐。
南和自幼跟着他这位主人,比谁都明了他们这位当家爷的心可比嘴狠多了。
而在他们当家看来,奴仆能干的事,主人不一定要能干,但主人能犯的错,奴仆绝对不能错。若不然,养你何用。
南和是这段时日以来才知道对于他那点想强人一头的小心思,他们家爷早心知肚明。
他就是从小跟着当家吃过苦的,但主母是主母,他一个下人再强也强不过主母去。当家那日亲自跟挑明跟他说在他当家的常府里绝不会有奴大欺主的事,南和是被其敲打过才被带到京城来的,这下他也没了以前还对主母不以为然的心思,已无越过她的头去自作主张的想法。
那后果他担不来。
此前苏苑娘让常伯樊回来的时候跟南和说一声,让他把家里要紧的事情看着办。无关紧要的小事南和已经定了,这下要跟她说的都是要费银子的事情。
按南和列下的清单,和她之定下的那些加起来,家里要新采办的物什所费不菲,比苏苑娘想的要多了,苏苑娘算盘一打完,看着采办单子好一阵儿没说话。
南和见她看着单子不语,小心试探道:“要不,先把过年马上要买的那些都买了,那些大的物件等明年看看情况再说?”
家里的桌椅板凳这些,嶀爷在赁好房子后就买了新的置上了,锅碗瓢盆也是备妥了的,这新家看似什么都不缺,可要是把带来的下人的床被备好,打扫房屋的这些扫具备好,过年的柴炭米面菜备上半个月的,这就要花一笔。
更大的大头就在各个厢房上面,他们进来之时只有主人住的主厢房是床桌橱柜是展齐的,还有五六个客厢房是空的,里面就起了一张坑床,但这些依南和之见,没必要都要弄好,弄起其间一两间,过年的时候极亲近的亲朋戚友过来有住的地方就行了。
但这些不是南和能做决定的,他小心提议后便不再多说,安静等着主母的定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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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寻思片晌,苏苑娘已有了决定,道:“把家里的寻常用度和过年要用的,这两日都备妥了,要是临近年关那两天,又得涨了罢?”
“正是。”南和颔首。
“客房的准备,我等会儿和当家商量一下,回头告诉你。”苏苑娘说着转头,朝通秋道:“去房里取二十绽十两的银子来。”
她已算过采办单子上的东西共计一百八多十两,她给出十多两的宽裕让下面的人合计去。
南和一听,忙道:“用不了这么多,有些是自家铺子里能拿的。”
“那要多少?”
“一百五十两就够了,许还有节余,等小的过后再来和您合帐。”南和道。
闻言,苏苑娘点头,朝通秋微颔了一下首,示意她按这个数去拿。
通秋领命而去。
“拿铺子里的东西先和嶀爷打声招呼,拿了何物要记个数,回头我拿去和当家说。”苏苑娘和南和接道。
“欸,小的知道了。”南和新上任,对主母分外毕恭毕敬,比在临苏常家时要多了几分踏实真意的诚恳,少了几分虚情假意的圆滑。
这态度前后相较还是有点明显的,苏苑娘自诩不是那心细之人,这阵子也是看出来了,心想常伯樊身边的这位老人居然也有了如此般大的变化。
不知这变化是变幻,还是造化。但于她现在来说,南和这态度甚是符合她心意,她不能把她用熟手了的旁管事带过来,得把人留在临苏镇宅,把南和这种教练精明的派给她使唤,倒是不失为最佳人选。
不过用来用去皆是常伯樊的人,不过也无碍,这是常家,用他的人最为妥当。用她自己的人,她这些年识人的眼光,唯一出挑的就是看了两世的三姐,此事不谈也罢,她无法与经办买卖商贾之事多年的常伯樊比拟,且安心经营她现在能有的方是正道。
等到南和退下,苏苑娘往自己后院的侧厢房走了一圈,这几个厢房都很空荡,连桌椅也无,若是六个房间都备好家私等物,是要花一笔。
常伯樊是给了她不少银子的,但比起前世对这些钱财的不看重不计数,苏苑娘现下已有些舍不得把手头的银钱花出去了。
这银子到了她手上,她总觉着要多留一留才是好。且目前看来,她觉着常伯樊在讨回户部的银子之前,可能还要周转到她手里来。
等把院子走一圈,吩咐了几件他们夫妻起居事宜的小事,明夏那边的点心都已蒸好了,还送了一份已经蒸好了的过来让她尝尝。
刚出锅的点心软糯甜香,吃下去连心口都是暖的,苏苑娘当下就想热着滚热就给兄嫂家送去一份,也他们也尝尝这香甜,可惜外面雪虽然停了,但积雪甚厚不好走路,这内外城的距离也有点远,且她才回来不到一天,连一夜都没过,这才不得不遗憾作罢。
等到常伯樊醒来,就见她坐在炕床一角,手里拿着本书,炕桌上燃着热茶,下面烧着炭的盅壶上烫着几样点心。
常当家笑了,正要过去抱抱人,问问她在看什么书,就见她已发觉到他,搁下书来朝外面喊人:“通秋。”
“是,娘子。
”丫鬟沙着嗓子回了一声。
“姑爷醒了。”
“是。”
通秋应了声,却没进来,常伯樊已坐起身,正要和她说话,就见她从他脚尾处下了床,拿过了挂在床角贺上的棉锦袍。
“你快来穿。”苏苑娘拿过衣裳,见他坐着不动,便催促了他一声。
常伯樊不得不下床,趿上鞋站起来伸出手。
“水烧好了,你先去浴房,把衣裳带上。”常伯樊一进后院就不带自己的小厮,前面在家就养成的毛病,苏苑娘之前不得不让丫鬟接收了侍候他的事,这下自己的丫鬟各有各的事忙,跟着她团团转的通秋也累坏了,她不得不照顾起常伯樊来。
好在这些都是顺手的小事,她还是会的。
顺着她的眼神,常伯樊看到了一叠干净的内外衣,看当家夫人的意思,是让他顺带一并带过去。
常当家顿了一下,道:“夫人不进去?”
夫人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进去作甚?”
“沐浴。”
“我不脏,你脏。”就是出进门,脚上沾的也是白雪没踩过泞渍的夫人瞥了此前外衣脚靴上皆有污泥脏渍的当家一眼,眼神中有淡淡的嫌弃。
她去兄嫂家之前,就已经沐浴过,兄嫂家也是干干净净的。此时她身上穿的那件前天才穿的新裳上面薰的淡香还没散去呢,她香喷喷的。
她这一眼睛瞥过来,常伯樊被她眼中的嫌弃击中,瞬间哑然,再也不好把想让她随他进去一并鸳鸯浴的话道出口,裹上棉袍拿起他要换的衣裳闷着头就往浴房那边走。
叫下人抬水的通秋半路碰到他,行礼叫“姑爷”,孰料姑爷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埋着头往前去了。
通秋茫茫然回来,问她们娘子:“娘子,姑爷怎么了?”
“怎么了?”
“走路好快,奴婢叫他他都没听到。”
“许是要去洗澡。”被自己脏坏了。
“喔。”通秋想不明白姑爷为何去洗澡就不看路走那么快,但娘子已经答了她,她不便多问,就当自己已明白,忙问娘子其余的事:“娘子,您可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明夏姐姐准备做什么给您吃。”
“明夏知道,你别跑了,坐着歇会儿,差不多添壶水烧着,姑爷出来给他泡杯热茶。”
“是了,我知道了。”
等到常伯樊出来,常当家脸上喜怒不显,神色淡淡,等苏苑娘让他坐上炕,她盘坐于他后给他绞发后,常当家脸上才显出丝丝轻松来。
他接过通秋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摸了摸腿上盖的暖被,随意摸过桌上摆的书本准备看两眼,看看他家苑娘在看什么。
摸过来一看,正是一本诗册,是他岳父的多年故交,在岳州书院当山长的一位老文儒,名号岳山山人写的多首诗结成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