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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三想起自家殿下先前说要矜持一些,抬手止住那名小厮:“毛毛躁躁的,没瞧见殿下在下棋,去给小明姑娘端些茶点过去,等殿下下完这局棋自然便过去了。”
赵浔原本丢了手中的棋子准备起身,闻得此话,眼皮一跳,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打发走了那名小厮,楚三一回头便瞧见自家殿下正握着枚黑子不紧不慢地撂在棋盘上,瞧着形容心情还不错。
楚三长舒口气,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合自家殿下心意之事。
他顿了顿,又劝道:“不过殿下,咱也不能矜持太久,毕竟您自己同自己手谈,时常一下便是半日,让小明姑娘久等也不好。”
话音未落,便瞧见白子大杀四方,很快吃了一大片黑子,原本难解难分的一盘棋此时胜负已定。
楚三张了张口,而后瞧见自家殿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棋下完了,走罢。”
楚三的嘴角抽了抽,慌忙跟了上去。看来自家殿下还是醉心厨艺,眼瞧着这盘棋正到精妙之处,竟这般草草结束了。
他如此想着,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到赵浔身上。
赵浔顿住脚步,回头瞧着楚三:“你今年也二十又三了吧?”
“是,等入了秋便二十四了。”楚三不明白赵浔话中之意,中规中矩作了答。
赵浔微微颔首:“是本王耽误了你,回头你给明鸢姑娘物色姻缘的时候,也顺带着找人给自己物色一番姻缘吧。这般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
楚三斟酌着自家殿下话中之意,表忠心道:“属下愿一直追随殿下,殿下尚未娶妻,属下自当陪着殿下一道打光棍,若殿下终生不娶…”
楚三有些纠结,他总觉得依照自家殿下这个情况,终身不娶也不无可能。然而家中老母年纪大了,总归还是盼着他能寻个知心之人相伴此生。
他踟蹰片刻:“若殿下终生不娶,属下来给您养老送终,若属下走在了您前头,也会托子侄替属下照料于您。”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家殿下听到这话,面色似乎沉了几分。
很快楚三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赵浔沉声唤了他的名字:“楚三。”
楚三忙“欸”了一声。
赵浔定定望了他片刻,似笑非笑:“你怎的便知道本王不会比你先觅得良人。”
“属下冥冥之中就知晓…”
楚三说到一半,蓦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过于僭越了,无论如何,身为属下,怎能如此拆穿自家殿下呢。
想到此处,他慌忙补救:“属下冥冥就知晓,殿下一定能找到心仪之人,与她一起终老此生。”
说完,他偷眼去看自家殿下。赵浔的面上仍是淡漠模样,可手指却无意识地轻叩着悬在腰间的玉佩。
以楚三的经验来看,每当赵浔做出类似举动,都昭示着心情不错。
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些狐疑,自家殿下这个反应,莫非是遇着心仪的姑娘了?
不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昭王府上下几乎一水的男子,连个老嬷嬷都没有,若非说有什么雌性生物,小橘勉强算一个。
可人家小橘跟小云才是一对,还轮不到自家殿下。
楚三最终得出个结论,赵浔这般举动,估摸着只是胜负心作祟。
两人走到前院时,明鸢正坐在中间那方石凳上喝茶。她来得匆忙,仍穿着那身绯色的褙子,略挽了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上头带了只珊瑚嵌珠的镯子,衬得玉指素臂,皓腕凝霜。
楚三瞧得有些愣怔,赵浔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小明姑娘。”
明鸢被晌午的相亲宴整得头昏脑涨,直至此时还没缓过来。她按了按额角:“抱歉,今日有些事,来迟了些。”
赵浔道“无妨”,顿了顿,又道:“小明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委实不错。”
楚三愕然张了张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些差错。
自家殿下向来视红粉为骷髅,先前有次宫宴上,永平郡主也穿了这么件绯色的褙子,上头拿金线绣了瑞雀纹样,开宴之前,人家郡主特地在他们这席前转悠了好几圈,自家殿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后来还是永平郡主先绷不住了,在自家殿下面前站定,满怀期待地问:“昭王殿下,阿凝今日的装扮可好看?”
自家殿下那时是怎么答的来着,是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郑重道:“在日头下看有些晃眼。”
永平郡主被气得险些抹眼睛。
楚三向来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心中生出疑惑便忍不住要求个答案:“殿下先前不是不喜欢这般晃眼的颜色吗?”
话音未落,便收到了自家殿下的一记眼刀,楚三默默闭了口。
明鸢笑着打圆场:“今日有些要紧事,这才穿得隆重些。”
她想了想,又同赵浔告假:“之后四日我仍是脱不开身,不如…”
“无妨,”赵浔淡淡打断她的话,“本王这几日倒也无事,你忙完再来,不必着急。”
明鸢愣了愣,点头应了。
两人并肩走进小厨房,明鸢垂头去挽两边垂落的袖摆,忽听赵浔道:“不必听楚三浑说,这件褙子很衬你。”
她没听清,茫然道:“什么?”
赵浔的眸光闪了闪,抿唇摇头:“没什么,想问问今日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