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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甄接球的手腕颤了一下。她脚步也跟着向左偏斜,再一个抬头。
球正好砸中眼睛。
手上的球拍摔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的左眼一直冒着眼泪,疼痛尖锐刺心,她狼狈的蹲下。
只有右眼能迷迷糊糊看见地面上的灰尘,和水泥地磕磕绊绊的起伏。
“甄甄,是不是砸到眼睛了!”
“没事吧!”
她真的没法说一句没事出来。要不是她还能看见一点,她肯定会以为从左眼里流出来不是生理性的泪水,是血。
“没事吧,你眼睛睁一点我看看…”
她强忍着痛楚,睁开了一线。
“卧槽,里面都是血丝…全红的,快,我陪你去医务室…”
医务室治不了眼里血块,许甄直接去了医院,医生说了个老长的名字她也没听见,就知道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把眼里的血块洗干净。
手术安排在了周三的凌晨。一场手术结束,两三个小时,天也已经亮了。陪她来医院的张妈放任她睡了一整个白天,到傍晚才给她送了点清淡东西吃。
她左眼打着纱布,还需要住院三天,观察后才能正常回校返家。做手术的时候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单人间的病房很安静,有一个很大的窗户。医院大门口的火炬雕塑在月色下严肃庄重。
张妈送过晚饭就走了。
她一个人开了最大档的灯,用独只剩一只的好眼睛挑灯夜战,写卷子。
没算错,他们班今天已经考完一场数学考试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要考的人不想考。只你一个真不考的话又心里慌。
心里慌的许甄就这样央求她的小姐妹把书包卷子都搬了过来,深夜自己补进度。
一题接着一题,医院的药味和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
她很累了,心里疲劳,右眼更疲劳。完全的专注和一只眼睛的视觉消失状态让她丝毫未察觉来人。
“别写了。”
他声音冰冰凉凉的,有夜晚的暗哑味道。
许甄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声吓到,猛地抬头。很有点惊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惊异更甚。
七点半。
学校晚自习下课时间是七点四十五,而且从学校到医院还需要时间。这代表这人是没上晚自习过来的。
而且,根据过往的江南同学的证言,许忌不是会乖乖请假的类型。
她这样想,就这样问了:“你逃课了?”
许忌慢悠悠坐下,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懒懒道:“没逃课。”
他没穿校服,身上是黑色的外套,没有背包,仿佛只是路过进来看看她,很随意。
许甄太了解他了,惯会钻空子说话。她淡定说:“哦…没逃课,逃电影了是吧,我记得你们今天晚上看电影来着。”
许忌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
许甄从鼻子里哼气,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就是逃课,许忌,你…”
她想想时间,现在让他回去也为时已晚了。
“你为什么要来,又不是周末,而且我眼睛已经没事了…”
他平静交代:“电影没意思。”
许甄:“哦!”
电影没意思,来医院看她就有意思了。
他们相视静了片刻。
许甄现在只有一半的视力,看他的时候视野也很窄,他的眼睛他的脸庞就聚焦更清楚确切。
许忌的目光缠着她,没动。
她有点面热,移开眼睛,无波无澜地和他说一句:“我要刷卷子了,你待一会儿就回家啊…”
她没想过要让人守夜,又不是什么会让行动不便的病症,而且也就住三天,恢复的好,可能后天就能出院了。
许忌沉默。
许甄就当是他答应了,埋着头继续写题。
她昨夜做手术,几乎没睡觉,白天补觉作息又不规律。面孔很惨白,唇部干燥,右眼下又有黛青,病房的冷白光一照,憔悴得像个女鬼。
她才写了几个字。
一道声音低沉认真:“别写了。”
许甄脑袋里已经在演算题目了,分不开神,随意答话:“等等…我把这张写完…”
他望着她:“不好。”
她眼睛都这样了,需要休息,而不是学习。
许甄没听,仍然垂着头,眼睛焦灼在题目上。
过分严肃地陈述:“不行…下个星期这张卷子,老师要讲的…必须得写完…这是高考的模拟卷…”
她嘴里还在嘟囔。
一只手直接盖住了题目。
手很大,指节干净,掌骨浮出。
他说话慢,一字一字,透着凉:“不准写。”
第25章 守夜
他隔床上的小桌有一段距离, 为伸手能盖在她作业本上,身体稍俯。
头顶的灯光被额前的碎发遮掩些去,眼底附上一层薄薄阴霾, 下颌下压,眼睛露出一点下三白。
他在故意装凶, 让她赶紧关上作业本休息睡觉。
高三的课业本就繁重,几次他晚上已经睡了, 偶尔听见隔壁还有笔掉落或者整理书堆的声响。
她做了手术,他想让她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许甄眨了眨眼睛, 从他的手背上升起视线, 看着他。
这人…
怎么跟她闺蜜家的猫一样, 每次要做点什么, 它就要想方设法地妨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