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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枝扶起罗知微,罗知微的小腿还打着抖,拉着沈离枝的衣袖怯怯道:“沈姐姐,黑司行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卢大人要我们去侍奉。”
说着,她那双兔子眼更加红了,泪水就挤在眼睑处,摇摇欲坠。
“你们没说过黑司行吧?”
“他可厉害着的呢,颇得太子宠爱,在东宫横行霸道都不会被训。”
罗知微身子一抖,要不是沈离枝反应快,拉了她一把,她就要丢人现眼的软倒在地了。
沈离枝拍了拍罗知微的手背,低声道:“没事的,我同你一道去。”
那个开口的女官看见罗知微苍白的小脸,却没有住口的意思,显然吓唬这两个新人,她也觉得颇有趣。
“上一回去‘侍奉’他的女官可惨了,一见面就被舔了一脸口水,衣服也给撕烂了,还当众就被压在院子里,难堪了大半年都躲着不敢见人……”
旁边不知情的女官都发出惊讶的叫唤,更是把眼睛不住往沈离枝和罗知微身上扫去。
好像已经预见她们两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的画面。
这次罗知微没能撑住沈离枝给她安慰,她身子一软连带着来不及反应的沈离枝一道往一旁摔了去。
罗知微本就身子骨弱,从宫外就带着风寒,因为怕误了入东宫的机会,才一直称是嗓子不适。
昨日被人一吓,风邪趁虚而入,不但风寒加重了头也烧了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躺在床上,连日不醒。
卢司言给了手批,慕知微请来了太医看诊。
而一日的急雨,司芳馆也不用当值,所以沈离枝就托了一位小太监把那几捆枝条送去给徐少理,同时说明了她受罚三日的事由。
夏雨多变。
第二日又晴空万里,只留下一地的花瓣浸在水洼中。
罗知微神志还未清,沈离枝就自己去受罚。
东宫坐北朝南,布局俨然像一个缩小版的皇宫,男女官平日里的居所或做事的地方都分列两边,中间共有三道门相隔。
除了太医馆分管两侧之外,也只有太子的三重殿能连通两边。
沈离枝带着卢司言给的牌子才得以从中放行,护卫又给她指了路。
她缓步慢行,来到了东苑。
东苑的布局与西苑也没有多大差别,而那位黑司行所在的地方更是离着三重殿不远。
昨日那个女官说,黑司行很得太子宠爱,可见非虚。
除此之外,沈离枝并不相信卢司言会将女子清白当作惩罚,所以她对于那名女官剩下的话就不大相信。
沈离枝未免路上遇上人,特意早早出门,但没想到东苑里早已经活跃一片。
一条路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好几个行色匆匆、身着绿袍的太子近臣。
他们抱着公牍健步如飞,恨不得生出双翅来。
沈离枝接连给他们让路,还得了几个充满倦意的多谢。
他们的方向都是朝着三重殿而去的,想来是太子正等着他们的东西。
沈离枝看了一眼天色,天边只有太阳从地平线下伸出的几缕光。
这天还未彻底亮,他们就这样繁忙,也不知道前朝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大周开国建朝百年,国富民安,然而万事万物都如天上的月亮,满则亏,盛则衰。
如今大周,说来也复杂。
皇帝一心问道,国师弄权把政。
太子苛刑强断,世家相争互踩。
其实已经从内部逐渐显出颓败之势,岌岌可危。
然而这些前朝之事,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过问。
沈离枝拢起袖子,在渐起到蝉鸣声中朝着三重殿的方向加快脚步。
黑司行的院子也没有挂牌匾,但是按照护卫的指引就是这处才是。
沈离枝站定片刻,正准备抬腿,从侧边忽然冲出一人,险些撞倒她。
虽然急急刹住脚步,然而还是有几本公牍飞了出来。
沈离枝见他双手捧着一叠公牍,实不方便再弯腰捡拾,便往旁边走了几步替他捡起,用袖中的帕子稍擦了一下表面的水渍,帮他放在上头。
“多谢这位大人……”年轻的绿袍男子感激,抬头看见沈离枝的脸,又惊喜道:“莫非你就是大家口中说的沈知仪?”
沈离枝眨了一下眼,不由想到自己这么出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还是笑道:“是,下官姓沈。”
“欸,多谢沈大人,再下姓伊,任知著。”
沈离枝将他连姓带官连起来低声念了一声,伊知著?
伊知著爽朗一笑,浑不在意般点点头。
“沈大人是要去找殿下吗?”
沈离枝摇头,言明自己被派去‘侍奉’黑司行一事。
伊知著嘿了一声,道:“黑大人最喜欢像大人这样漂亮的姑娘了,清秀的小太监都不行,就喜欢姑娘家!”
沈离枝微微蹙眉,露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伊知著费力从公牍后探出脑袋,继续道:“不过你得小心点,他最喜欢舔脸了,经常弄得人满脸口水,臭烘烘的。”
“伊大人被舔过?”
伊知著沉痛地点了一下头,又摇摇头道:“还有,就是要注意他的爪子,被勾烂了官服可也是麻烦事啊!”
伊知著转过身,撅起屁股,“看见我腿这边的衣服吗,就是给他勾烂了,给我补衣服的女官刚好手艺奇差,弄得跟一条大蜈蚣似的,每次穿这件出门时候就感觉自己运气奇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