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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太可爱了。
谢琅抱拳,忍不住笑着说:“阿树妹妹,你可真是太他娘的太懂礼数了。”
阿树反身来,瞪着眼睛作势要踹他。
谢琅弯身躲过,身形如流云,迅速闪到茅屋门前,用力一踹将门踹开。
冲着生气的小妹妹陪笑道:“您先请,您先请。”
阿树冷哼一声,故意大声说:“我超级记仇的!”
一连两次穿着男装在谢琅面前丢脸,阿树觉得男装与她相冲,打算明天就换回女装。
反正她身量矮小,说话嗓音也细软。就算贴上两撇胡子,除了让人看着滑稽,压根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她是男子。
看来以后是真的要少看话本,都是骗人的!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再次启程上路。
阿树忽然想到刚才谢琅的话,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似的看向他:“琅哥哥,你刚才是不是骂人了?”
谢琅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谢琅本来就不是什么性子温吞的文弱书生,而是习惯于刀尖嗜血,醉酒舞剑的恣意江湖生活的人。他天生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拿起剑时气势凌厉,眼神像两把出鞘之刃,更像草原上嗜血凶残的狼王。
这些年,谢盟主在培养自己的儿子时,从不只将他拘泥于盟主府这一片小小天地,更多的是让他独自在江湖上走南闯北。
什么三流九教、乱七八糟的人,他都能熟练地和他们打交道,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而对待敌人,他也从不手软,一剑封喉,不留后患。
说是什么玉面郎君,但更多人称呼他为玉面狼君。
只不过是那次在谢府长廊上,谢琅再次见到十年前的小妹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下意识摆出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模样,直觉她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小姑娘穿着一身有些滑稽的男装,又十分狼狈仓促的不停地打着喷嚏,眼眶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于是他微笑着上前搭话,她果然上钩了,很快和他熟悉起来。
像是一只走丢了的小白兔,被大尾巴狼发现了踪迹,还傻乎乎的跟着他回到狼窝。
只不过……
谢琅正琢磨着,是该老老实实摊牌,还是找个理由补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就听阿树噗嗤笑了一声。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琅,摇着手中折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就说嘛,武林盟主的儿子整日在江湖上闯荡,怎么可能跟个世家公子似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太不合理了。尤其是谢叔叔本人看起来那么豪爽潇洒,怎么也该培养出一个性格差不多的儿子才对。”
“所以你不喜欢我之前那副模样?”谢琅问。
那他岂不是白装了这么久。
阿树坦言:“说实话,不太喜欢。”
小姑娘皱皱眉,沉默着整理了一下额前帷幕的纱帘,迟疑片刻才闷声说:“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有与世无争、温柔如水的人。”
说着说着,自暴自弃起来。
索性将心里话都说出来:“说我恶意揣测人心也好,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反正我就是觉得,那些看起来光正伟岸到没有一丝阴霾的人,内里肯定装了一肚子坏水。”
“就连出家的和尚,也很难做到心无杂念呢。”
谢琅闻言挑挑眉,没想到阿树有这种不像她这个年纪小姑娘会想到的话。看君景逢在她面前,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还以为她真的是一尊什么都不懂的水晶娃娃呢。
但他也没再多讨论这个话题,看着阿树一脸深沉,忍不住哈哈一笑:“小丫头片子,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说着谢琅仰头看了看天色,又拿起地图仔细琢磨片刻,同其他两人说道:“天色也不早了,现在还有一半路程才到红土村。夜路难走,我们得加快赶路了。”
事有轻重缓急之别。既然已经不打算在阿树面前装世家公子,谢琅便直接同她说:“你骑术不佳,前面一段路乱石偏多,马匹跑起来以后你不好控制。不如你我同乘一匹马,这样也能省下许多时间。”
阿树也不逞强,施施然地答应了。
红土村一行共花了三日时间。
只可惜荒村孤镇廖无人烟,一场大火烧尽了全村尸体,他们来的太晚,连焚烧的余烟都早已消散殆尽。
三人仔细在村中查找许久。除了在灰土覆盖的村屋下面,又新发现几枚有魔教标记的暗器,其他的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只能无功而返。
阿树连日奔波,回西山府的路上已经累得不行,骑在马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主动要求让谢琅带着她骑一匹马。
阿树整个身躯都罩在长长的帷幕之下,挡住了平原烈日的直晒。
她自顾自在谢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动作十分熟练,毕竟君景逢和她经常这样骑马。
如今换成谢琅,在阿树眼里也没什么差别。
都是哥哥。
五岁之前谢琅还抱过叼着奶瓶的小阿树呢。
想到这里,阿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最近几天的日子虽然劳累,但对她而言十分新奇有趣。回来路上她才觉得,似乎有件事一直忘记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