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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思想太多,阿麦走过来接过他的手机,副导和几个摄影在舞台上给小群演走位,戏要开拍了,郑观语没空再去想怎么处理那些破事。
他叹了口气,抱着手走到舞台边上放空大脑,开始强迫自己进入高小羽的情绪里。
其实这部戏郑观语拍得一点都不轻松,一会儿要当高小羽伤春悲秋,一会儿要当郑观语去哄人揩油,虚虚实实地切换身份,十分劳心费神。
主要明峥十分容易让他情绪不稳定,郑观语自认是个很会情绪管理的人,但现在每每栽在明峥身上,每次都会因为他做些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事。
他实在搞不清楚明峥成天在跟他别扭些什么, 你去招他吧,他爱理不理的,很避之不及的样子。你不去招他吧,他又一个人默默地待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又故作随意地瞟你一眼,好像在等你去找似的。
明明他们就差两岁,郑观语却总有种搞不懂年轻人在想什么的感觉。
人家似乎更喜欢跟你搞暧昧,不喜欢过日子……
好在郑观语还有耐心陪他迂回,换别人哪儿还有那么多心思跟他玩这些,早就把人拖到床上办正事了。
隔得远远地看了明峥一会儿…… 明峥正在看摄影师架设备。郑观语人站在幕布边上盯着他看,突然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入戏方式——
盯着明峥那张脸稍微看一看,再把自己心底那些微酸的心事翻上来想一想,没一会他就能变得非常惆怅,很是伤感。
等倒是无所谓,他二十八年都宁缺毋滥等了过来,一时半会倒也能忍忍。
但最后能不能等来一个结果,这是未知的。
被感情所困的人不免多愁善感,郑观语不知道自己还要等明峥多久,能不能把明峥等来。
就像高小羽,他就没有把陈舟等来。
在高小羽的视角里,文艺汇演那天,陈舟没有来…… 他并不知道陈舟躲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完了整场演出。
合唱,五年级三班的学生在唱《明天会更好》,郑观语正皱着眉给他们伴奏。
弹着弹着,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今天手是真的有点疼。
因为知道郑观语手的情况不太好,开拍前李志元问过他这一场要不要用手替,但郑观语拒绝了,他拍戏基本不用替身,尤其文艺片…… 用替身效果真的会大打折扣。
李志元喊了 cut。
郑观语坐在钢琴前没动,下一个镜头是他的独角戏,李志元觉得他状态不错,想要他今天把之后要补拍的镜头一起补了,后续需要几个演出落幕后他单独在空荡荡的礼堂里弹《钟》的镜头。
思考了一下,郑观语同意了,他知道自己情绪很对,不拍确实很可惜,后面再补也浪费人力。
“手能坚持吗?” 李志元反复跟他确认,“实在不行这场还是用一下手替?”
郑观语扭了下自己的手腕,想了想,答他:“其实这一场的《钟》弹得碎一些比较好,不能太连贯完整。高小羽的情绪是很乱很痛苦的…… 我手不舒服弹出来的效果应该正正好,我亲自来吧,别麻烦了。”
确实是这个理,有时候拍戏也是要牺牲一些的。
李志元点头,知道郑观语是心里有数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坚持不了就立刻停下来,千万不要太勉强,不舒服你自己停就好。”
明峥在旁边听完,他感觉郑观语的手情况不太对,这样很像是在乱来,当下朝他送去一个谴责的目光,表情有点欲言又止。
郑观语意会了明峥的目光后,直接无视了周围一众工作人员,坐在钢琴前抬高声音问他:“瞪我做什么,心疼我啊?”
众人:“……”
周围的工作人员熟练地装聋作哑,当听不到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李志元则是在边上重重咳了两声。
明峥只觉得他实在讨厌,冷着脸回了郑观语一句:“…… 疼死你算了。”
完全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郑观语一直是这种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明峥对他也很无奈,哪里像个正人君子,最喜欢嘴上占人便宜。虽然平时还是挺正常,一碰上自己就原形毕露。
他倒是也渐渐习惯了郑观语这斯文败类的样子。
但是…… 不正经就算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还是故意的??
李志元喊了 A。
高小羽开始弹那首《钟》。
孤单的旧钢琴前,一个单薄的身影独自演奏着。
开头那段跨度很大,这一段本来就难弹,郑观语知道自己完全没弹好,右手很明显是僵硬的,没力气。
他磕磕绊绊地去按琴键,心里莫名也有几分心酸——如果这只手是正常状态,那应该可以勉强把这首曲子弹出来的。
弹着弹着,手上那种疼痛似乎慢慢刺进了心里,郑观语用很短的时间共情了高小羽的难过和痛楚,他咬着牙,弹出一串支离破碎的音符——
空气里的音符和情绪似乎都碎开了。
明峥站在摄影机边上看他皱着眉动作,看得自己的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郑观语的情绪太满了,你看着他弹都会觉得很难受。但对明峥而言,他此刻更在意郑观语那只抖来抖去的废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喜欢看郑观语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