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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变色,不少人惶惶四顾,马蹄纷乱,队列波动不已,姜铭一声断喝:“保持阵型!”
一喝之下,大部分士兵紧缰勒马,但石流飞泄,天昏地暗中有人瞧着那越来越近的巨石,再也按捺不住,放了马缰自去寻找躲避之处。
一时间山腰乱成一团,如炸开了锅的沸水翻腾不休,战马嘶鸣,滚石咆哮,本来还能勉强维持住的阵型被信马由缰的人一冲乱,人影交错,怒骂声不止,再无之前的井然有序。
顾长思也急了,大声喝止道:“不能乱!越乱越不好撤退!”
沈荨冷眼瞧着,沉声道:“撤!”
顾长思忙挥动黑旗,但这时队伍已乱成一锅粥,前头的马蹄踏在后头的马脚上,不少人被癫狂的马甩下马背,别说撤退的路线被封死,就是立都立不稳了。
骑兵们无处撤退也无处躲闪,惊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波巨石以雷霆之势急冲而来,眼见当先几块巨石就要压上,血肉之躯便要化为齑粉,草弄泥泞间突然接二连三翻起数道藤网,将那巨石一层层接裹住,暴泻的泥流也被滤去了石块,只有浑黄的泥水流下来,漫过纷乱的马蹄,又向下泄去。
沈荨朝姜铭一点头,姜铭擂动一阵疾鼓,如梦初醒的士兵们急忙制住焦躁的马,骚乱渐渐平息,众人松了一口气,不由面面相觑,数名不顾号令擅自策马躲避的骑兵面上都露出了愧色。
顾长思呼出一口长气,询问地看了一眼沈荨,沈荨点头,他再次挥动撤退的黄旗,这时已调整好的队伍方依照号令,一队一队往山下撤退,因无人乱阵,撤退很顺利,很快便全数退出了危险地带。
回到校场时已近傍晚,所有人马都糊了一身泥浆,被雨水一冲,形容皆是狼狈不堪,大伙儿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个别士兵还垂着头,心下惴惴不安。
沈荨率先行到校场中央,等士兵到齐列好方阵后,扫视着两个骑兵营,缓缓说道:“敌军压境,若是正面冲锋对阵,来自千军万马那一瞬间的冲击和碰撞,压力比今日山上遇到的情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校场上雅雀无声。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号令不动,人就不动,整支队伍的行动整齐划一,才能进退有度,不会自乱阵脚,日后上了战场,便能沉着应对,不至临阵退缩。”
沈荨略顿了一顿,继续道:“大家今日想必也都有了体会,我也不多说了,没依号令擅自行动的人出列!”
十数名士兵垂头丧气地出列,沈荨瞧了一眼,微微笑道:“今儿头一回,就不罚你们了,不过你们需谨记教训,若有下次,军杖二十,再下次,军法处置!”
“是!”众人立刻抬头挺胸,响亮地应了一声。
沈荨抹了抹脸上的泥水,笑道:“好了,今日就操练到此,散了吧,去问问伙帐有没有姜汤喝。”
士兵们一阵哄笑,三五成群地往营地里去了,沈荨看了一眼顾长思,笑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顾长思道:“将军,今儿我也没沉住气……”
沈荨道:“谁没个头一回?都是磨炼出来的,去吧。”
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校场另一边步兵们的操练也早结束,谢瑾处理完挤压的军务,在自己帐中沐浴换衣后,拿了桌上的姜汤撑伞去了沈荨军帐。
外帐静悄悄的,他直接掀帘进了内帐,沈荨刚洗了澡,湿发随意地挽了个髻,只穿了中衣中裤,衣衫垮了一半,坐在塌上扭着身子,背过手去包扎肩上的伤。
“朱沉呢?”谢瑾反手将帐帘的帘钩扣上,过来将姜汤搁在桌上,坐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绷带,问了一声。
沈荨道:“我让她回去收拾衣物去了,这几日天气不好,跑来跑去也麻烦,不如就住在营里。”
谢瑾看了看她肩头,伤口已结痂,肿也消了,但还有些红,他将绷带放到一边,拿了药箱中的棉棒,沾了药膏细细抹上。
天已擦黑,营地里正在开饭,外头传来不少士兵的脚步声和嬉笑声,没一会儿,闹声渐去,四下里安静下来,只闻听沙沙细雨落在帐顶的缠绵秋音。
沈荨早就点了灯,这会儿帐内烛光暖暖,帐帘厚重地垂下来,两人的身上都还散发着沐浴后的皂角清香,塌上雪白的被褥间,丢着一件大红色绣着海棠花的肚兜,沈荨纤细的脚踝裸露着,左脚踝上挂着一圈细细的红绳,轻薄的中衣下隐约透出紧致的身段。
一方私密的天地中不觉就染上了几分旖旎缠绵的情致。
谢瑾替她抹完了药,目光掠过她的裸足,在那件肚兜上停留了一瞬,埋怨道:“我怎么就专伺候沈将军的伤了?”
沈荨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过身来。
烛火下佳人眉飞眼笑,略带着一份得意之色,宽大的衣衫像是挂在身上,衣领往一边滑着,大半个肩膀裸着,是她极少流露出的明媚娇妍之态。
谢瑾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沈荨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笑道:“伺候得好,本将军有赏。”
谢瑾心弦一颤,低头凑到她肩头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个赏法儿?”
这声线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话说完了,人也没动,唇就悬在她肩膀上方一点,呼吸就在耳畔,沈荨半边身子都麻了,咬了咬唇反问:“谢将军要什么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