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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欲要走,“也罢,本来我这当姐姐的是想着你手里没人,阿骨打和他的手下还算中用,如今看来倒是想多事了。”
这句话无疑是搔到了克禄图的痒处,他赶紧拦住王姊,面露愧色,讷讷不语,告饶的话他是说不出来,可态度却是软了。
楼望舒眼底讥诮一瞬掠过,顺着他的意思坐回位子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是心里膈应的慌,我就让阿骨打到我的封地去,正好我那里有好多奴隶闲着。”
她这话的意思到了克禄图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他要是不收阿骨打,她就让阿骨打去练兵。
那怎么可以!
本来王姊手里的军队就够让他睡不着了,再来个阿骨打,又会练兵又能打仗的,他干脆直接把汗位让给王姊吧。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阿骨打还挺有用。
克禄图这般想着,嘴上应承着让阿骨打到自己身边做事,心里已经想好让阿骨打给自己培养一队死士了。
见他收了人,楼望舒不欲再跟这蠢小子说废话,冷冷一笑,一甩衣袍大步离开王帐,留克禄图和安卢生在王帐里面面相觑。
安卢生有心想劝主子想开点,刚要开口却见克禄图竟然笑了。
克禄图为什么笑?
他是这样想的——如果阿骨打真是王姊的人,王姊不可能给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还给他脸色看。一定是阿骨打不愿在她手下卖命,王姊又见才心喜,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把阿骨打给他。
撩开王帐,竹叶先走出来,然后是楼望舒,她一出来,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地行礼,屏息凝神,比她来的时候要规矩多了。
楼望舒带的自己人正在王帐外面的右手边等候,她走过去,长裙曳地,摇曳生姿,裙角在众人余光里一闪而逝。
她在阿骨打身边停下,低声说了句什么,阿骨打抬眸与她对视一眼,高手对招一切尽在眼中。
默然良久,阿骨打败下阵来,在心底叹口气,随后带着小队人进王帐,却寻自己的“新主子”。
而楼望舒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视线在那些膘肥体壮的御前带刀侍卫身上一扫而过,这新可汗身边的人吃的可真好,一个个胖得肚子都快要迂出来,就是不知救驾的时候顶不顶用。
指着那些侍卫们,她转头朝竹叶轻笑,顺道揶揄了一句。
“你瞧他们几个,本宫还是头一回见御前带膘侍卫呢。”
四个贴身丫鬟并着健妇们配合地哈哈大笑,那几个侍卫被笑话得拼命吸气,脸憋得通红。
她嘴角扯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深深望了一眼王帐,随即昂着头高傲地转身离开。
第28章 跳个城墙(27) 这盛世呀…………
戎狄是游牧民族, 没有所谓的城池,因此平珠公主的封地实际上就是一片牧场,老可汗心疼长女, 特许她的牧场紧随王帐,而王帐的驻扎一般都挑选在水清草肥的风水宝地,也就是说无论王帐迁移到哪儿, 平珠公主的牧场都是贵族中最肥沃的。
肥沃的草原孕育出大批的生命,比如牛羊,也比如奴隶,可是牛羊值钱, 奴隶却不值钱。
楼望舒到了戎狄这边才知道原来这里还存在奴隶制,根本没有‘平民’这一说法,奴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小奴隶,他们世世代代靠主人的施舍生存, 繁衍出一个长得像人, 却没有自我意识, 生来就注定要为主人奉献所有的大群体。
平珠公主要和亲,作为她封地里的奴隶不是‘人’, 是她嫁妆的一部分,算作一种财产, 楼望舒从王帐骑马到封地,不过三刻钟就见到了这些奴隶。
这些奴隶们蓬头垢面, 他们没有住所, 以天地为席,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打结长至小腿,脚腕上捆着麻绳, 像一头牲口一样被豢养在草棚里,从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麻木的理所应当,好似自己生来便是如此。
楼望舒把马给下属牵着,自己隔着栅栏观察这些奴隶,大多是中青年,老人很少。
这时牧场的管理人员,也是平珠公主的心腹央旦听到信儿出来迎接。
楼望舒用马鞭指着奴隶们,问他:“为什么没有老人?”
央旦跪下,把头埋进膝盖里,恭敬地回道:“回公主,身为奴隶的老人干不了重活还浪费粮食,我们一向是过四十岁就把他们送到草原上自生自灭。”
楼望舒敛眉,手里摩挲着马鞭的纹路,“那婴儿呢?”
央旦微微抬头冲她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又很快低下头,“都按您的吩咐一部分留着养大,一部分祭祀神灵,保佑您青春永驻。”
楼望舒手一顿,骤然看向草棚里的奴隶,里面抱着孩子的不多,但生育过的女性并不少。
她眼底渐渐弥漫起寒意,继续问:“你们是怎么祭祀的?”
央旦还以为主子是质问他有没有用心祭祀,忙诚惶诚恐地回答:“都照您说的去办,先让婴儿饿三天,空了肚腹去除杂质,然后将婴儿塞进羊肚里烹煮……”
话未说完,他就挨了一鞭,他惨叫一声,立马连滚带爬地过来,求饶道:“公主饶命,我下次一定多煮一些……不是,我下次把所有的婴孩都供奉给神明,求公主手下留情啊!”
“哈?”楼望舒气极反笑,“需要婴孩供奉的能是什么神明,怕不是邪神,供奉它不如供奉我!”
她卷起马鞭,指着央旦厉声道:“这种祭祀你们办了多少回?说!胆敢瞒我,本宫就将你点了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