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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李秀华总是一次又一次妥协?为什么要纵容这个恶心的男人?
她明明知道,家暴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至无数次。
她也知道柳开兵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好,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她更清楚自己的软弱只会让男人变本加厉。
可她仍然什么都不做,默默地哭泣着照单全收了这一切。
曾经柳丝思很心疼她,觉得母亲太苦了。
随着年龄增长,她又觉得这份苦是母亲自找的,她活该!
如今只剩下八个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呵,还说没钱,揍一顿不就有了?”言罢,揪着李秀华的头发把人拽起来,“去,把钱拿出来!”
柳丝思摇头:“妈,不要给他……”
啪!
男人一皮带甩过去,直接把人抽翻在地,半晌爬不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小杂种,还敢犟嘴,再说一句看老子不打死你!”
女人被吓到,赶紧跑去卧室,很快拿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出来:“别打了,都在这里……”
男人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看表情应该是满意的。
重新将皮带系回腰间,他揣着钱优哉游哉地出门。
而柳丝思躺在地板上,早已满眼绝望。
“乖囡,你没事吧?别吓妈妈……”女人又开始哭了。
她像水做的,轻易就能掉下泪。
而这些年,哭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发泄方式。
“为什么把钱给他?”柳丝思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声音僵冷。
“不给他,他会打死你的!”
“他不敢。我会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这次警察来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那你就和他离婚,我跟着你。”
女人开始支支吾吾:“囡囡,他毕竟是你爸,小时候他很喜欢你的,带你出去玩、给你买糖吃……”
果然,又是这样。
柳丝思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女人还在继续:“哪个家庭没有矛盾呢?如果离婚了,那就连家都没了……妈妈不想让你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否则同学会嘲笑你,以后找了男朋友,对方父母也会看低你……”
以上对话,每次柳开兵闹完,都会在母女之间发生一次。
“离婚”两个字柳丝思都说累了。
她一遍又一遍跟李秀华解释,他们班上也有同学来自离异家庭,可人家过得很幸福,也没有谁会嘲笑他;而现代社会都是恋爱自由,大多父母思想开放、通情达理,不会因为其中一方来自离异家庭就贸然干涉子女交往。
可是根本没用,李秀华听不进去。
她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对的,抱残守缺,自以为无私奉献。
“……有这样一对父母,这样一个家庭,我才会被人嘲笑、被人看低吧?”柳丝思喃喃开口,一滴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
……
第二天,柳丝思早早出门。
虽然经历了昨晚的绝望,但今天的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请问是御风厨坊吗?”
“抱歉,您来得太早,我们还没正式营业。”
柳丝思:“我不是来吃饭的。”
服务员疑惑:“那您是?”
“我找人,麻烦带我去见他。”说着,将手里的名片递过去。
服务员一看,暗自心惊,态度变得相当恭敬:“请随我来。”
柳丝思在对方的带领下进了电梯,当金属门打开,眼前豁然敞亮——
华丽的大厅,红毯铺地,绿翡作饰。
水晶灯在上方投射出熠熠光芒,不远处摆放着一组真皮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张紫色小圆桌。
再往里,似乎有一块硕大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方格全是不同地点的监控录像。
柳丝思坐下以后,服务员就离开了。
她环顾四周,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而心里对江扶月的身份又添了几重迷雾。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柳丝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来,身形高大,西装革履,但并未前呼后拥,只有他一人。
“你好。”
“坐,不必拘谨。我姓刘,是名片上那个人。”
“刘老板,月姐说……您能帮我安排?”
“是。”他点头,笑得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最渴望或者最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是什么。”
柳丝思并没有因为对方友好的态度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谨慎:“……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不对,”刘尽忠摇头,“你没说实话。”
柳丝思没有半点谎言被戳穿的尴尬:“我怕实话实说会吓到您。”
“那就真的要听一听了。”
“……我想要一个人死,算吗?”
“当然,而且目标清晰。”刘尽忠平静地回道。
柳丝思:“可我又不想一命赔一命把自己搭进去,有什么好办法吗?”
刘尽忠点头:“有,而且很多。”
“那我就学这个。”
“小姑娘,考虑好了,学完出来你就得当一把刀,而且必须锋芒毕露,否则是毕不了业的。”言辞恳切,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