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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太回得租住的院子,把这事讲给了舅舅和相公。三人细细分析了一日,都觉得赵太太这死只怕有蹊跷,若果真蹊跷,那李老爷怕是受了这翁氏蛊惑,否则的话,怎能让她诈死之后又娶进门?若要谋,便谋的是那赵太太的嫁妆。
可那些年,李奶奶虽然生活在族中,倒也不缺银钱,那嫁妆册子,李奶奶出嫁时,舅舅也看过,竟和家中存的没什么区别。
三人七想八想,想到这生息上,那李奶奶哪里知道,两浙路二百亩上好水田的庄子一年生息能有多少?最繁华的大街上的商铺一年能生利多少?被那舅舅一说,李奶奶吓了一大跳,若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凤凰变了山鸡。
李太太娘家舅舅便打发了一个家中得用的管事,去了两浙路,把这事托付给了张家在两浙路的大管事。
那李奶奶娘家舅舅和张家管事因生意上的来往,交情莫逆,加上张家在商行素来有声望,又持中守正,李家管事拿着自家姑奶奶的嫁妆册子交给了张家管事。
那大管事在两浙路经营多年,自然有些本事,竟避开翁家耳目,悄无声息把这事查得清清楚楚。
第四十七章 蹊跷
张家两浙路大管事遍查了一回那李奶奶的嫁妆册子,当即就查出了其中蹊跷。
那铺子一间没少,只从闹市变到了城郊,那田庄一分没减,只从上好的水田换成了山地。册子没变,变的是官府的房契,十来间铺子,七八个庄子,俱都如此作为,全都以加银置换的方式,换到了一个姓齐的女子名下。
那张家两浙路大管事因自家姑爷在广灵翁家老巢任职,对这翁家十分上心,又打发了亲信到李老爷曾任职的地方,仔细查访了一遍,尤其是赵太太死的那个地方和后来续娶翁太太的地方。
只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翁姨娘死的那一年,李老爷任职的那个县上,张家医馆恰好救了一个姓齐的婆子,那婆子是被游方的道士进山采药时救下的,当时不仅打得遍体鳞伤还下了毒,不是医家根本摸不出还有一丝脉。
那道人把齐婆子带进张家医馆救活后,那婆子无处可去,便又被张家医馆隐了身份,远远送到徽州医馆干活儿。待得张家两浙路的管事把她从徽州带到两浙路时,把那官府的契书给她看了,她只沉默了许久,才泪如雨下,直喊报应。
原来,这齐嬷嬷就是那翁氏姨娘的乳母。
那翁姨娘进了李家门,先是低眉顺眼,连面都很少露,只私底下弄些阴私。
后来等得赵太太家式微,翁姨娘害死了赵太太,又逐渐把那商铺地契过到齐嬷嬷名下,再让李老爷找了错处把齐嬷嬷打得半死不活,还喂了毒之后,丢进山里喂狼,做了个生死不明的局。
那齐嬷嬷家中丈夫和儿子俱被翁氏送到了北边矿里做苦力,早就死了。
原本张家两浙路大管事只把这事查清楚告知了那赵老爷,却听说姑娘在京中突然亡故,再一想那姑爷也用的是翁家的师爷,后背直起了一层白毛汗,那齐婆子便被他放在两浙路藏了起来。
这大管事能管得了张家两浙路的商号,必然也不是简单人,只觉事有蹊跷,便把此事原原本本写信告知了张青川和张老太爷,张青川得了那信的时候,正得了张老太爷吩咐,在谋这个局。
这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朝御史中丞正是广南王世子的外家,这局就此环环相扣,自赵管事发作,到宁御史接了这案子,直接悄无声息锁了那庄头,再把那赵管事随身带着的嫁妆单子和那官府里现查出的契书一起带了回京。
就在宁大人的折子进禁中的头一天,天朝各地常平仓接今上密旨,龙骑卫携天子令牌调各路驻军核查常平仓,外粮不入,内粮不出,若库中无粮,相关官员一概锁拿,直接入军中由龙骑卫看管,广灵翁家被围了个严实。
如此雷霆手段,天朝十年未见,各地官员噤若寒蝉,翁氏所有师爷,尽被锁拿,消息却密不透风。
天家得了宁御史那折子,勃然大怒:“都在给朕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这世风竟败坏至此,宵小之辈,硕鼠之族,连女子都如此龌龊,一个两个三个,朕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个,究竟有多少负情薄幸的读书人……”
晚间又和吴皇后聊起此事,吴皇后却道:“此事本就看的是人心,若皇上放心,此事让臣妾来办吧!”
天家问道:“六哥儿发作此事,原就是要把那翁家斩尽杀绝,就没有后手?”
吴皇后笑道:“外面的事,臣妾不知道,但这教化当朝命妇,天下女子,则是臣妾的本分,哥儿的事,他自会和天家禀明。”
天家当即点头道:“如此,皇后便放心去办吧!”
第二日,吴皇后便招了广南王妃入宫,吩咐了一通,广南王妃欣然领命而去。
过得两日,靖海侯府侯夫人做寿,广南王妃过府贺寿。
靖海侯世子夫人在二门迎了广南王妃,沿着花架子搭出的天棚往里安排王妃进花厅里坐,走得没几步,迎面就碰到了安阳伯夫人,带着一个十分亮眼的妇人迎了上来,似专门在那岔路口等她。
安阳伯夫人领着那妇人上前给广南王妃行礼道:“有阵子没见王妃了,可是更精神了。”
广南王妃略笑了笑答道:“夫人说笑了。你这是哪儿领来的漂亮人儿,晃得我都花了眼。”又转头对靖海侯世子夫人道:“你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