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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被她这话引得发笑道:“你这丫头,实在是淘气得很,莫再耽搁,今日功课做不完,我那包子便没了着落。”
三人又说笑着开始挨个抽屉说药,六皇子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赵嬷嬷喊秦念西起床时,天边刚泛了一丝白。
秦念西只嘟囔道:“嬷嬷让我再睡会儿,等天亮了再叫我。反正那爷已经知道了,我就在院子里练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姑娘我在自己家里,还要避着……”
话没说完,竟又睡了过去。弄得赵嬷嬷心疼了半晌,这么小小的女孩儿,哪个不是正窝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自家姑娘却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练功,那份苦,这满天下,莫说女子,就是爷们,又有几个能吃得消……
赵嬷嬷想着,硬是等天亮了半刻钟才喊醒了秦念西,却又被她一脸懊恼,直嘟囔着起晚了……
待得六皇子到那竹林底下时,秦念西已经练得微微出汗,脸色粉嫩嫩地红,好不可爱。
六皇子拱手笑道:“姑娘果然勤奋,令人自叹不如。前几日是我扰了姑娘,让姑娘不自在了。”
秦念西心想:“知道扰了我还跑来说这些干嘛?”
嘴上却微笑道:“殿下有礼了,民女这功需得一气呵成,殿下还请自便就是。”
说着也懒得再搭理,只又重新上了那竹子,竟攀在顶上懒得下来。
六皇子见她那速度,和跟着的小厮二人,简直瞠目结舌,而且那份轻盈,绝非一日之功。
只那竹子太高,被旁边繁茂葱翠的竹叶挡着,秦念西在顶上不下来,下头什么都看不到。六皇子待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便兀自走了。
转眼出了正月,秦念西每日只按自己的节奏,该干嘛干嘛。
菡萏院矮墙头上那一丛丛的迎春花全都开出了鲜亮的黄色,春天就这样悄悄来了,院门后那一段小溪流里的薄冰都消失不见,潺潺水声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秦念西今日配了药,要给严冰泡药浴,晨练完了便让沉香按照她开的方子,带了几个丫头到观中领了药,送进了菡萏院。
严冰看着那一包一包药送进来,十分不解。
秦念西解释道:“算着日子,你月事快来了,看你脉象,恢复得很好,这个月咱们开始泡药浴。但你要做好准备,那淤血可能会下来得更多,腹痛说不得也会加重。”
严冰却笑道:“我如今觉得身上松快多了,只是辛苦你。你舅舅那事,昨日我遣下山的嬷嬷回来了。”
秦念西眼前一亮道:“可是有好信儿?”
“若说好呢,也算得上,我想的那姑娘还没定亲。但……”
“既没定亲,那是?”
“她出海去了,说是我嫁到这边来之后就走了,如今还没回来。所以,我那嬷嬷没见着人。”
秦念西听了心中大喜,便拉着严冰的袖子道:“婶婶快与我说说,这是哪家的女英雄,竟还能像男儿一样出海,怎的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奇女子。”
严冰刮了下秦念西的小脸蛋笑道:“我就知道,你必喜欢这样的奇女子。”说着细细把那姑娘的情况讲了一遍。
那姑娘是两浙路尹家的嫡出姑娘,闺名一个艾字,芳龄十八,前头说过一门亲事,男方到十六岁上一病竟没了,这门亲事也只得作罢,那时这姑娘刚刚及笄。
从那时候开始,这姑娘便开始女扮男装跟着家中长辈在外面管生意,倒也过得逍遥自在,那亲事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
尹家也是心疼女儿的人家,总不忍心让女儿不满意,就这么嫁了。所以说到底,这姑娘的亲事,倒着落在她自己头上。
严冰因为生意上的事,常和这姑娘有接触,虽年龄相隔了不少,但两人俱是洒脱性子,一来二去,竟成了闺中密友。
都是生意人,严家和张家也有往来,加上张青川和蒋峰达一向交好,严冰对这张青川的情况倒挺清楚的,也知道他为人。秦念西对她说起此事的时候,她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尹艾,只觉得这两人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双方都同意,这亲事便能得成。
秦念西知道严冰是个谨慎性子,既是她觉得好,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便安心只等着两浙路捎信来。
两人细细说完,秦念西便指挥着医婆,在菡萏院的灶房里开始起火熬药。
因那药材十分繁复,又有先后顺序,煎药时间长短也不同,秦念西只搬张椅子坐在厨房外的檐下,和严冰晒着太阳说着话,好不舒服,只嚷着“偷得浮生半日闲”。
严冰见今日丫鬟婆子的架势,便知这药是及要紧的,这丫头却做出一副轻松状,无非是想替自己消解一二,心中直感念她这份良善,强忍着眼睛里冲出的酸意,笑话道:“感情你是跑我这躲懒来了?”
秦念西眨着眼睛道:“可不是,若不然,那法师又要拎着我去看诊,你知道一上午要看多少人不?”
“你就不能偷个懒,反正那法师自己也要诊过一遍的。”
“你别看他温文尔雅的,凶起来可凶了,我可不敢让他抓着把柄,要挨罚的,一下都不敢放松……”
第七十二章 垂危之症
那边道恒直打了两个喷嚏,还被人嫌弃了。
今日秦念西有事,便让道恒去给那胎弱的孩童扎针,平素就算是他扎针,秦念西也会在一旁看着,时间久了,那妇人也不是个蠢的,早就看出了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