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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忙拦在门口道:“嬷嬷,将军这伤,还没……若是新伤摞着旧伤……”
白嬷嬷笑道:“夫人这话儿说得,咱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情紧急的时候,哪个身上没有点伤,又有几个身上不是新伤摞着旧伤?”
钱将军忙躬身拱手道:“嬷嬷说得对,这点子伤,不算什么,内子关怀之情,还请嬷嬷见谅。”
钱将军说着,又看向刘夫人道:“夫人勿要担心,为夫这修身不谨之过,在老太妃面前领三十军棍,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刘夫人别别扭扭道:“谁要关怀你了,你,你就活该!”
白嬷嬷点头道:“老太妃有嘱咐,请夫人一同前去观刑。”
说着也不再多话,当先出门,往后山小径去了。
钱将军看着面色发白,神态却极其别扭的刘夫人,轻声安慰了一句:“夫人放心,为夫无事的。”说着便跟在白嬷嬷身后往前去了。
刘夫人想转头去找自家婆母,见得白嬷嬷回头瞧了自己一眼,也不敢再磨蹭,只赶了几步跟上了。
三人进了广南王府别院,白嬷嬷径直把二人带到一处练武场上,指了两名已经光着膀子的壮汉道:“老太妃格外开恩,说我们这些奴婢手重,遣了这两位护卫替你行刑,将军自去吧。”
钱将军立即躬身拱手道:“多谢老太妃宽宏,且容末将宽衣。”
刘夫人看见那两个壮汉,再想想钱将军腿上,上头血肉模糊,下头青紫成片,忍不住心头发颤。
刘夫人抿了抿嘴唇,轻轻咳了一声才道:“嬷嬷且慢,不知老太妃如今在何处,可否容妾身前去拜见。”
白嬷嬷摇头道:“老太妃命夫人和老奴一同监刑,待得行完军棍,老太妃自会见召见夫人。”
白嬷嬷见得钱将军脱了外头长衫,只一身白色亵衣亵裤,走到那两名护卫中间跪下,便扬声喊道:“行刑!”
白嬷嬷数着数,刘夫人看得胆颤心惊。
头一棍,钱将军闷哼出声,便再也一声不吭。
前十棍,钱将军面上表情不变,却是额上汗珠如滚。
中间十棍,亵衣已破,棍棍粘着皮肉。
后十棍,棍棍见血……
那血色殷红,直直红进了刘夫人心里,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叫,也不敢哭,却是心痛如绞……
三十军棍打完,白嬷嬷走进几步,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钱将军道:“将军可还好?”
钱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拜了下去:“末将多谢老太妃教诲,往后必定修身养性,绝不敢再犯。”
白嬷嬷点点头,又看了看呆愣着看向钱将军一眼不移的刘夫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冲着那两个行刑的护卫挥了挥手,一言不发便走了。
钱将军慢慢直起身,想要站起来,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趴到了地上。
刘夫人这才回过神,紧往前走了几步,搀了钱将军道:“你,还挺得住吗?”
钱将军声音显然已经变调,却强撑着道:“阿媛,扶我起来,咱们回去。”
刘夫人看着钱将军背上血水和着汗水直往下淌,面色惨白,头上却是暴汗如注,也跟着变了声音:“你这样,怎么走,我去央求嬷嬷,给你找两个人,抬回去。”
钱将军攥住刘夫人的手,用劲站了起来,虚弱笑道:“阿媛,咱们这回,给老太妃添了多少麻烦,莫要再惹老太妃生气,咱们走吧,你扶着我……”
白嬷嬷到广南王太妃跟前复命,老太妃笑道:“回去了?”
白嬷嬷轻轻嗯了一声:“回去了,搀着回去的。”
“见血了?”
白嬷嬷点头道:“遵老祖宗吩咐,都是皮外伤,就是看着吓人。”
广南王太妃笑了笑道:“如此便好,你派人过去看着点,他们必不敢往观中请医,咱们看看,这刘家姐儿究竟狠不狠的下这心。”
刘夫人扶了钱将军回去,一叠声吩咐了打水拿药,又看着那血擦了又渗,擦了又渗,直急得在屋里转圈圈,又叫了吕嬷嬷,吩咐往观中请医。
钱将军忙咬牙道:“万万不可,我皮糙肉厚,无甚大事,不过皮肉之伤,挨上一两天就好了。”
方老夫人看着自家儿子一身是伤,虽不忍卒视,却依旧强忍心疼吩咐道:“把那伤药上上,包起来,过会子止住了血,就好了。”
刘夫人拿了帕子捂住嘴道:“阿娘,这样的伤,定会伤及脏腑,不请医,夜里发起热来,可该如何是好?”
方老夫人咬牙道:“这时候,只是罚了他三十军棍,已是万幸,老太妃既无安排,咱们便不可造次,皮肉之伤,过了今晚,就好了。”
刘夫人虽觉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只看着人给钱将军上了药,包扎好,不过半刻钟,那血水又沁润了纱布,钱将军痛得有些颤抖,却只是死命忍住,意识已经有点昏迷,嘴角却流出了血沫儿……
刘夫人看着那被血染红的帕子,在屋里转了几圈,只觉得那血红得越来越刺眼,便只跺跺脚道:“我去求老太妃去……”
方老夫人到底也没拉住刘夫人,只能任她去了。
第129章 脓疮
刘夫人出门去求老太妃寻医,方老夫人和钱将军倒松了口气,钱将军趴在榻上,轻声道:“阿娘,叫你受惊了,当是无事了,阿媛,她到底心软得很。”